第二十章 螢惑碎心神(1 / 3)

幽暗的世界猶如那夜空一般,分不清天與地的區別,好在這段歲月以來,狄靖還是多少見識了些玄怪之處,所以對這種置身虛無縹緲的虛空之感,還是有了一定的心裏準備,當下深呼一口氣,邁步向前走去。

隻是雖無寬闊坦途,亦無崎嶇小道,狄靖走的依舊是小心翼翼,一步向前踏去,唯有等腳上傳來那種猶如腳踏大地般的穩定感後,再嚐試著邁出新的步子。

隻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隨著他的步子一步步邁出去,那本來猶如那稀廖的螢火蟲,卻是逐漸的開始多了起來,就好像他深入了那螢火蟲棲居的地方一般。

當狄靖的關注度終於開始從寬闊黑寂的四周以及腳下,轉移到那些縈繞著他周身的螢火蟲時,狄靖那緩慢卻異常堅定前進的步伐終於停滯了下來。

在那飛過他眼前的螢火蟲中,他的眼前分明呈現了一幕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場景,狂風吹起,黃沙漫天,在那一望無際的荒漠之中,一騎人馬飛速前行著,那一個熟悉的麵龐,甚至狄靖在這一刻都能叫出他們的名字,因為那裏有著他曾經一起在那沙場打滾長大的玩伴,有著一起沙場喋血過的袍澤,更有著看著他長大,領著他成長成一名優秀的越騎營斥候的長輩。

然而這些人隻能說、或者隻應該出現他的腦海中的回憶,以及他內心中的緬懷之中,不應該出現在他的麵前。

深呼一口氣,努力平複下波動的心境,狄靖不斷的在心中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假象,事實上這也正是假象,隻不過太逼真了而已。

繼續邁步走去、、、

幽暗依舊,自那風沙漫天的情景出現在狄靖眼中的那一刻,寧靜便不複存在,以至於到了現在,狄靖那耳邊的聲響,如同真實的設身處地一般。

因為移動速度太多迅速,短暫沉悶的聲響在那風沙聲中顯得那般的微乎其微,以至於那一隊精銳的越騎營戰士,根本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臨近。

雙拳握緊,咬緊嘴唇,因為內心在飛速的跳動著,雖然已經知道了眼前那一幕的結局,甚至都知道了眼前那一切都隻不過是幻想,可是當幻想太過逼真之時,又有幾人可以辨別,尤其當那幻想是心中最為深處的情景時,恐怕若是一般人會毫不猶豫的去在內心中認同幻想的真實性。

緊咬的嘴唇伴隨著那耳邊的屠戮之聲時而張開,時而緊閉,心至痛卻無聲去喊出。

曾經教他騎馬的項四叔在發現了異常後,身首異處,連同他那匹最愛的黃駒化為漫天的血肉紛飛。

項四叔的第二子,一個曾與他一切狩獵狼崽子們的彪悍少年,見到這一幕,來不及悲傷,提槍向著那道衝來的身影殺去,隻為他的命令——列陣迎敵、傳敵情!能夠有時間去實施。

射狼城從來不缺戰爭,尤其是城主李嶽死去的那數年間,幾乎射狼城人人都是過著今天,不知明天。

那一年,越騎營缺兵,大鼠、二牛是兩兄弟,父母為了好記,便將二人取了這麼一個外號,兩個小子在與狄靖打架輸了後,偷偷參軍,並且拜了狄靖這個老大,那一年,他們三人活了下來,一同參軍的百名勘稱射狼城童子軍的小子們,活下來不足十人。

二牛生來強壯,在一矛砸在其哥哥大鼠的馬屁股上後,便猶如一尊門神般為了哥哥斷後,當奔跑的大鼠那飛出的頭顱看到後方那已然消失不見的健碩身影時,他也喊不出來,隻是那一雙眼睛卻是久久未能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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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又一幕,射狼城十萬軍民,他狄靖活在那裏二十幾載,幾乎快認得十之六七啦,尤其是年輕一代的戰士中,少有他不認識,也少有沒與他拜過兄弟之人,稱兄道弟、沙場浴血的袍澤,比之親兄弟,或許更是難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