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束強光下醒來。
我揉了揉眼睛,捏了捏微酸的臂膀,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冷不丁瞧見眼跟前多了個人。歪風一吹,衣袂飄飄。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我挪出一個空位,拍了拍被我捂熱的幹草堆。萬分豪氣地邀請道:“剛捂熱的地方要不要來坐一下。唔,你又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
立著的女子絲毫沒有動作。我瞧著她衣角下那雙雲錦織的繡鞋,心下了然。由奢入簡難,自古都是這樣。“別怕,我會照看你的,老鼠都被我趕跑啦!”我伸手想去拉她坐下。
“你終歸是回來了。他必定很歡喜罷。”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借著牢室外微弱的燭火,我抬眼看她。
一張與我別無二致的臉。就算我一向心裏素質極好,看到這樣一張臉也讓我有不小的震驚。我強忍著發木的腿扶著斑駁的牆站起,與那華衣女子平視:“你就是公主。”我九成九篤定她是。如此相似的兩個人難怪可以騙過這麼多人。
還未等她開口牢門的鐵鏈哐鐺一身掉在地上。“妍兒,我來遲了。”
我與女子同時向那聲音的來源看去,但見沈諾單手執一把軟劍站在牢門前,他拉開門,三步並做兩步來到我的麵前。如此簡單的幾個動作,卻叫他做得那樣得絕代風華。我望著他用鑲有滾金的緞帶紈起的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細絮般的眉與薄如蟬翼的嘴唇,這樣好看的眉目,能讓一切美景都黯然失色的容顏。現在就出現在我麵前,離我那麼近,那麼近。不久之前,他告訴我,他喜歡我,要與我在一起。而他果然沒有食言,此時此刻,他正站在我的麵前。
我一時感慨萬千,許久沒有作答。
“你是不是受傷了,告訴我哪裏痛?”他見我沒說話,顯得十分著急,好看的眉頭蹙起,表情很是嚴肅。
他正要著手查看我有沒有受傷。我捉住他的手,然後搖搖頭,繼續一動不動地凝神望著他。
沈諾一把將我攬在懷裏,一邊輕拍我的背,一邊柔聲哄我:“乖,不要怕,沒事了,有我在。”他必定把我看作那嬌滴滴的奶娃娃之流,從人口販子手裏解救出來,還要好生安慰一番。我十分享受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默不作聲,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懷裏。
“是我不好,不該讓你來的,再也不會了,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不知怎得沈諾的懷抱越來越緊,似要把我容進他的骨血中。這是自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他。我心下暗道不好,這回玩大發了。
正待解釋,被忽略已久的女子開口了,黑暗中她的神情我望不真切,她的聲音回蕩在我耳側,薄涼薄涼:“她沒有事,你不必這樣。”她頓了頓,似費了很大的氣力:“這樣擔心。”
沈諾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似的,他拍了拍我的臉,將我攔腰抱起,緩緩步出牢門,我其實一點兒事情也沒有,完全可以自己走出去的,而且當著外人的麵,這般曖/昧的姿勢,我還挺不好意思的。我掙紮了幾下要下地,卻被摟得更緊。“乖一些。”沈諾的話像是施了法術一般,讓我安安分分地躺在他懷裏。
“你帶她走吧!這邊我會處理。”那女子也好像並不在乎一般,對沈諾說道。
沈諾依舊沒有理會她,繼續抱著我朝前走。我都開始懷疑我是否真得快要死了,不過蹲了一會兒牢房哪來那麼贏弱了。
那女鬼仍然契而不舍:“尊…”
沈諾突然停下來,那女子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朝我看了眼,才悠悠說道:“沈諾,你一定要幸福啊!”那聲音透著無盡的傷怮,似滴在錦緞上化不開的墨。
爾後,像是自問自答般地,喃喃地對自己說:“原是我糊塗了。有她在,你必定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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