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烹的廬山雲霧,妍兒姑娘可願賞光?”沈諾難得這麼殷勤。
我扭過頭冷哼一聲。一杯茶就想打發我,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一覺醒來,四周陳設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金線織成的芙蓉帳一改往日浮華,化作一方湖藍色錦帳在風中搖曳。房中最為醒目的一張用紅木製成的圓台早已沒了蹤影。窗下多了張用翠竹編製的四方形桌子。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一派淡定坐於桌邊飲茶。他給的解釋是:能不能單住一間牢房的事情他做不了主,隻好連夜帶著我逃難。沒有知會我的原因純屬是因為我睡得太沉,叫不醒。對於這件事情他也很無奈。還有就是他這麼“貼心”大老遠把我搬到這裏著實不大容易,如果我得空可以想想怎麼補償他。
補償你個大頭鬼!這次說什麼我也不原諒你。
“糖蒸酥酪,水晶冬瓜餃,雲片糕,蟹粉小籠。妍兒要嚐哪個,先來口珍珠翡翠羹可好?”沈諾舉著勺子討好道。
算了,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你了。我一口含入湯羹,果然甜香爽口,甚是美味。
“好吃嗎?”見我吃得正歡,沈諾問我。
“還不錯。”我含糊地應道。我咽下一嘴甜食,眼睛發亮:“這都是你親手為我做的?”
說不感動是假的。我記得他們凡人有句話叫什麼君子遠庖廚,難得他一個貴公子巴心巴肺地為我做了這一桌的菜。雖說他自作主張帶我來到這裏,又強詞奪理很是混蛋。但太計較就顯得我不懂事了。畢竟,日後我們的飯食全要仰仗他了。
他沉吟片刻,悠悠開口:“哦,是我親自買的。”
“……”我低頭默默吃菜。當我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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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新家靠海而築,雖然不比沈府五步一樓,十步一閣來得氣派。卻是個人跡希逢,飛塵不到的好所在。我很喜歡。我喜歡這兒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喜歡聽來往鳥雀的叫聲,喜歡聽沈諾摟著我,告訴我說:“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
午日。
我獨自一人跑去離小築不遠的沙灘邊吹海風。我踩著軟綿綿的沙子,用腳劃過海平麵。這樣愜意的日子,並不是時常會發生的,然而,從今往後,我可以天天沉溺在其中。
幾隻小螃蟹被一陣海浪掀到了沙灘上,我哧溜轉了下眼珠,尋思著逮兩隻給沈諾下酒。我實乃是個賢惠的好妻子。
我蹲坐在沙灘上開始了好妻子應盡的責任,將一隻隻螃蟹用衣服兜在懷裏。我悄悄展開衣角,看著吹吐著泡泡的螃蟹,心下不甚歡喜。再抓幾隻,想必大後日的夥食都該夠了。我挪了挪微酸的小腿,想著趁還沒漲潮,再幹上一票。餘光卻瞥見了一縷白衣服。誰那麼大膽兒趕跟姑奶奶搶吃食。我跺跺發麻的腳站起來,正待上前理論。
背對著我負手而立,氣度風華的男子。卻是我在熟悉不過的人。
我見大事不好,帶著我的戰利品,掉頭就往回跑。
“妍兒。”富有磁性的聲音隨著微涼的海風飄進我的耳畔。
在呆滯片刻後,我故自鎮定地後退兩步,扭頭露出了八顆白亮的牙齒:“師傅,這麼巧啊!你也是來看海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