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跟我來。”小白在得了新的稱呼後，稍稍平靜了一會兒，又恢複到一副不鹹不淡的死樣子，扭過頭對我說。
“你又想怎樣啦？”我其實也很不耐煩，雙手抱臂沒好氣地開口。
“有人不是說見不著就會死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他。”他說。
“你有這麼好？”我駑了駑嘴。
“我隻是不想浪費時間來救你。”他懶洋洋地答道，語聲中滿是無奈。
我看他也不像是逗我，稍有動容，試探道：“你不是說要等我身體好了才帶我去？”
“你像是病著嗎？”他徑自往前走。
他話裏的諷刺我聽出來了，這會兒我也沒打算跟他計較。我跟上他。“說真的你有沒有幫我治好沈諾，他中了我師傅的長目。”
“我何時答應要救他？”他突然停下來看我，樣子很無辜。
我額上的青筋爆了兩根，我深吸了兩口氣，勉強笑了一下。“你不是救了我嗎？”
“救你就一定要救他？”他露出一抹淡笑，語氣就像在問我有沒有吃過早飯一樣。
我緊緊握住拳頭，換作平時，我一定一拳給他打過去，但想來現在能救沈諾的恐怕就隻有他了，我盡量隱忍住心頭的火氣：“你法術這麼高，救他應該不難吧！”
他搖搖頭。“是不那麼困難，不過你也說了我是那種袖手旁觀的人。”
我咬唇。“你不是這樣吧。”
“我從來都是如此。”
“老妖怪！”我小聲嘀咕說。
他回頭，錯愕地看著我。“你剛才，說了什麼？”
滿頭銀發，長得這麼妖孽還被關在禁地，你不說，難道我就不知道你是妖怪了？我搖搖頭，隨手扭了株過道邊的蔬菜抱在懷裏。“你這菜種得不錯。”正好拿來給沈諾補身子用。
“這株綠山茶我種了兩千七百年，若是換做旁人，現下已經死了。”
我手一抖，山茶花掉在地上，我急著去撿，腿一歪，兩個大腳印。我扶著蔫了的綠山茶諂媚地說：“我這就給您種上。”
“不用了。”
我以為他要一掌完結我，緊張地閉起眼睛。
“隻是…小心，今日恐怕要降雨。”
這是哪兒跟哪兒？我不解，睜開眼睛，發現他人已走遠。這麼容易就放了我？我將綠山茶立在一邊，雙手合十。“壯士，下次再來拜你。”
我小跑兩步追上他問：“什麼意思？”
“你罵我什麼，我不介意。陰雨天外頭有雷，勸你躲在屋裏。”
我想了半天，這是咒我遭雷劈。去你的，你又不是我祖宗！
我懶得跟他扯淡。“算我求你了，救救沈諾，大不了用我的命跟他換。”
“我要你的命幹什麼？”他慢悠悠道。
“你到底怎麼才肯救他？”我壓低聲音問他。
我心裏其實很清楚，這個人固然可惡，但他確實沒有一點兒錯處。救不救沈諾本來就是他的權利，何況他還救了我一命，我實在不該得寸進尺。隻是，如今沈諾的生死掌握在他手上，但凡有一線生機我也不能放棄。
“他有這麼好，值得你豁出性命？”良久，我聽到他問我。“算了，不要說了，跟我過來。”
“你答應救他了？”我試探著問了一句，怕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微微頷首。
我被他搞得一陣且喜且悲，世外高人都帶這樣整人的？一時之間，紅了眼眶。
“這樣就要哭了？”他也被我弄得莫名奇妙。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本來隻是眼眶發熱，他一說像是得了什麼極深的委屈似的，眼淚劈裏啪啦地往下掉，後來，幹脆放聲大哭起來。
“不都說了救他了嗎？好好的又怎麼了？”
我才不管他，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
他變出一塊手絹遞給我。“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不哭了。”
我不理他，用袖子胡亂得在臉上抹了一把。
“好了！不許哭了！再哭我可不救了。”他威脅道。
我一看就知道這家夥從來沒哄過人，這麼沒耐心。不過看在他要救沈諾的份上，姑奶奶給他麵子。我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帕子，擦了眼淚後，狠狠擤了下鼻涕。
他目瞪口呆，一臉嫌棄地看著我。愣了很久，方才開口：“這樣就乖了，你也不想你那位朋友擔心吧。”
我懶得和他糾纏，將手絹一丟。“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