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累嗎?再歇息一會吧。”林霄這張繃了十幾年的臉,來從沒有出現過此刻這樣的神情。
如果他自己能看到的話,他一定會記得,這是他每次歸家之時林錦榮臉上的神色,那份關切與疼愛,他自己是看不到的,索性他看不到,也免去了不少傷感。
“不了……林軒貪睡,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了。”高林軒此刻像一隻溫順的小貓,乖巧的環著他的手。
她不知道她越是這般,就越惹人憐愛,林霄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表哥不要鬧,我好不容易才梳理好的,要是又亂了……”
“沒關係,亂就亂吧,我不在意,林軒怎樣都漂亮……”
“嗯……”高林軒咬了咬嘴唇,鬆開了手,任由他把手掌搭在自己的頭頂,女為悅己者容,若是心中所悅之人不在乎,那自然也就不必在意妝容了。
此時,屋外卻隱隱傳來啼哭之聲,高林軒細細的聽了一下,竟有人在啼哭聲中唱著曲兒,她側耳聽了聽,才聽清那曲子唱的是什麼。
“君本林家羽林郎,橫刀漠北掃浩茫……”細細的品味了一番各種意味,二人不解的對視片刻“表哥,這唱的不是你嗎?”
“我?我有什麼好唱的。”林霄有些納悶,自己在這好好呆著怎麼會有人來唱起自己來了“這事蹊蹺得很,我們出去看看吧。”
林霄與高林軒並肩走出客棧,向著曲子傳來的方向尋出百餘步,隻見一行人身著縞素,往天空中撒著無數的紙錢。
隊列中還有十幾個歌姬,她們口中唱著那雄壯曲詞,雄壯中卻又透著悲切的感傷。
“君本林家,羽林郎,橫刀漠北掃浩茫……血染,紅袍,朔風蕩,鐵衣玄甲立銅牆……”那些歌姬們邊唱邊哭,哭的如同考妣具喪一般,卻不曾停下那歌謠。
“強弓張,盡驅虎狼……風雷引,誰人敢擋!寧安削骨,月倚牆,忠骨長埋家國喪……”
“姑娘且慢。”
一個跛足漢子聽著曲子煞是傷感便攔下了一名歌姬問道“你們這哭的是誰家亡人?送的哪門英烈,怎不見衣冠骨血?這麼個送葬法,送的人怎麼能永享安寧?”
唱曲的歌姬聽了他的問題,摸了摸兩頰上掛著的淚水“這位大哥……我們送的人,與我素不相識……他哪有什麼衣冠骨血,來讓我們葬……”
“素不相識?你們送他做甚?等等,我聽姑娘之前唱的是……林家羽林郎,莫不是寧安林將軍他……”
那歌姬搖了搖頭,淚水順著奇葩弦落在地上“不……林將軍為報家國而死,已經被寧安軍民厚葬了。而我們送的……是連衣冠骨血都沒有留下的……”
“什麼!將軍大人身殞!”
那跛腿漢子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將軍啊……屬下這條命是你給的…還未報答你的恩情…你怎麼就去了啊……”
附近行人見一個大漢當街痛哭,紛紛圍過來想要看個究竟。
這鎮裏住的都是彪驍軍將兵的眷屬和因傷殘廢的軍士,他們多多少少都受過林家的恩惠,聽那大漢在哭林將軍,細問之下,方才得知噩耗,七七八八的便跪倒了一片人,號哭不止。
不想那歌姬將一把紙錢和著淚水拋上半空“我們送的…是少將軍林霄…”
“少…少將軍…”本在嚎啕的人們全被驚呆了,他們才明白,那橫刀漠北掃浩茫的,不正是林家少將軍林霄嗎?
那波推漢子也被這個消息驚醒“少將軍也隨將軍大人去了?!他不是在烈風關率鐵騎縱橫草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