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茫茫河山(1 / 2)

陳雨棠聽了劉丹的話,不禁莞爾一笑“先生此言,方才是一針見血,入木三分,且看二位將軍食肉之法。”

隻見林霄與李浩二人將肉放在桌案上,拔刀切而啖之,高長風驚奇不已“二位將軍食肉之法,頗具古風啊。”

“臣……”林霄讓他一句話說得有些難為情,可李浩卻是不以為意“陛下不知,我燕趙之地自武靈王胡服騎射以來,多習戎狄便捷之風,此食肉之法,已傳多年,林將軍於燕遼軍中,自是將其學了去,以彰吾輩為將者之豪邁。”

“確是豪邁非凡!”高長風見此一幕,壯懷激烈,引天子劍切肉一份置於口中“壯哉我大齊赳赳銳士!”

“陛下觀天下民風,擇優而習之,是為齊魯品高善學之風。”陳雨棠命舞姬為眾人上酒道“請諸君同飲此燕趙之酒,雨棠再解燕趙風情。”

她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柳眉一蹙既舒,連連叫好,反觀劉丹以袖遮麵,反倒顯得有些女兒態了。

“燕趙北地苦寒之地,其酒進口如刀,穿腹似火,正如燕趙之士剛烈豪邁,一如燕趙美姬濃情蜜意,且說燕趙唐家,世代忠良之將,方至如今,滿門曆代皆血染黃沙,禦敵邊塞,成千古佳話。”

“趙地自古多豪傑,唐家與南宮家之威名,羞煞我輩啊。”李浩臉上滿是自豪,身為燕趙人士,人人都為本土英豪驕傲,他這樣的將官便更是如此。

陳雨棠也對北地的兩大名門傾慕不已,微微的點了點頭“接下來便到了魏韓東都劉家了,雨棠本是魏境安邑人,且由雨棠為諸君歌一曲,金鼓何在?”

兩名酒姬聞言,連忙將一麵鼓挪到陳雨棠麵前,這姑娘談吐不凡,英姿勃發,她們可不好怠慢“小姐,晉鼓已經備好。”

陳雨棠打量了那鼓一番,試著敲打了一下,音色雄渾純正,十分滿意,遂擊鼓而歌“戰甲已備,晉鼓催人,渭水觴觴,壯我軍魂……”

晉鼓雄渾,音甜如蜜,氣正衝霄,連劉丹這見多識廣的雲遊方士都不由得失神,就是這片刻的失神,曲調又一轉,陳雨棠擊鼓的速度慢了數線,一字一字踏鼓點而歌。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彼其之子,美無度。美無度兮,殊異乎公路。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兮,殊異乎公行。彼汾一曲,言采其藚。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兮,殊異乎公族。”

“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兮,殊異乎公族……”品性高潔儀端方,紅袍席卷威風抖,高林軒偷偷抬起眼瞼瞅了林霄一眼,發現他居然呆呆的看著自己,慌忙將視線移開。

“魏韓之地為三晉正統,其域多平原,水土肥沃,交通便利,處於秦、趙、齊、楚,魏韓大地無天險,雖有江河,卻不足阻敵,因此自古便為四戰之地,故而魏韓多以高潔者為士,魏人守節如命,戰法均已堂堂之兵為上兵,求的就是一個正,一個氣,是為就虛,但也就是這股氣,讓魏地得以在四方狼顧中屹立不倒,正如魏酒暴躁,魏歌高亢,魏人尚紅,史書雲繼晉大統,雨棠說,魏人喜愛紅色,不過是看中了那抹殷紅的如火氣勢。”

“再言秦陽,秦陽疆域遼闊,東有崤函之固,西有漫道雄關,南握巴廊半壁,關中八百裏秦川自古便為天下糧倉,秦人務實,勤於耕戰,尚黑敢死,秦曲言簡意賅,秦酒渾濁黃稠若膏,甜香可口。”

“秦風一曰無衣,是為秦人之鐵血,秦軍之莊肅,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戈矛,修我矛戟,修我甲兵,與子同仇,與子偕作,與子偕行,擲地有聲,壯矣。”

“再曰蒹葭,是為秦人之執著,秦域之柔腸,蒹葭蒼蒼,蒹葭淒淒,蒹葭采采,白露為霜,白露未晞,白露未已,所為伊人,在水一方,在水之涘,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長,道阻且躋,道阻且右,朔遊從之,宛在水中央,在水中坻,在水中沚。不畏千險,美矣。”

一番高論,四座驚絕,可陳雨棠卻正在興頭上,她是個性情中人,興致一來,言之不盡而不快。

“魏韓喜紅,愛浮華,秦陽尚黑,務實際,齊人著紫衣,好壯美雄渾,燕趙冠藍翎,求忠義無雙,剩下的,就是身披土黃之衣的楚地了。”

她抿了一口酒潤了潤嗓“各地之中,唯有楚地是蠻夷自立而後被冊封,很長時間裏楚國是旗有五色而服飾皆雜,中原諸侯嘲笑楚人是“亂穿亂戴亂德性”一直到八百年前,楚地奇才方推演出楚人是炎帝後裔,與黃帝同德的土德,旗幟服飾便成了今天這樣一色土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