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現任總督南宮業,已拓地七百裏,僅府兵開屯已過萬頃,歲入糧草三十萬石,年產甲胄、刀兵、器械、弓矢合數百萬,良馬七千。
雲城,雲州主城,立於重雲關內。
日初升,雲城下,十餘人由遠及近行來,引起了守軍的注意。
“爾等何人?竟私帶刀兵入城,若無身份文牒,就請與本尉去衛所走一遭。”
“雲城沒有出雲軍?”林霄看著身著灰袍的邊軍校尉,不由有些疑惑不已“燕遼軍武衛營前標統,役府中郎將林霄。”
校尉接過林霄遞來的身份文牒,仔細查驗了一番“燕遼軍為何又調任役府……你之前是驍騎校尉,應該是短期晉升的吧……來雲城何為?”
“報喪。”短短的兩個字,讓眾人皆是一驚,包括那個巡門校尉也愣了一下“將軍來此向何人報何喪?”
林霄臉色陰沉“向南宮大帥報寧安林錦榮將軍之喪!”
“寧安有變?”那校尉一驚,文牒都掉在了地上“將軍,此事非同小可,容下官稟報!”也不等林霄回應,校尉便大步往城內跑去。
“將軍何苦作踐自己!”劉丹麵露不忍,欲言又止,高長風想起林錦榮,頓時怒不可遏“喪父之痛,你身為人子隨口提之也罷!怎可如此波瀾不驚……”
“二位。”陳雨棠的語氣有些不悅“莫要再揭我兄長痛處。”陳雨棠正要和兩人爭上一爭,卻見林霄冷著臉瞪著自己“雨棠,你怎麼能如此與陛下說話?”
“哦。”陳雨棠有些委屈,撇了撇嘴便不再言語。
高林軒看他這幅樣子,不由心塞“表哥,雨棠也是……”
“我知道她是關心我。”林霄深吸了幾口氣,似是要將心中煩悶給吐出來“此事,還是希望眾位莫要再提了。”
忽然,有人高聲喊道“陛下怎可受此車馬勞頓!”
隻見一騎飛奔而來,在數十步外堪堪停下,那將官滿身煙塵,匆匆翻下馬背,他落在地上的時候,身上灰塵四處揚散“南宮業以為陛下定會前往燕遼,未派人迎接護駕,請陛下責罰!”他一邊說一邊跪倒在地,扯掉了蒙麵的黑布,確是燕趙總督南宮業。
劉丹見了南宮業之麵容,心中酸澀難忍“將軍怎成此般模樣啊!”
自南宮業上次入京不過三年,正值壯年的他已然須發斑駁,絲毫不見當年堂堂儀容,他麵容消瘦,皮膚粗糙黝黑,眼窩深陷,額頭滿是溝壑。
“昔年儒將英姿之不複……”高長風先前還覺得,知人知麵不知心,憂心南宮業會成為第二個鄒桂武,此刻卻是徘徊在他麵前說不出話來,自己身為君王,卻猜忌這樣一位忠臣良將,高長風心中羞愧難當“赤膽忠心,無以為報,將軍受朕一拜!”
世人皆哭寧安林錦榮之身死,卻不聞雲城南宮業之遲暮。
“陛下不可!”南宮業惶恐至極,連忙托住欲要跪下的天子“陛下一路風塵,且先至驛館歇下吧,臣還有邊務,稍作調遣之後再來麵聖。”
“也好。”高長風抬眼看了看雲城中兵荒馬亂的情景,點了點頭登上南宮業帶來的馬車“苦了將軍了……”
高林軒隨兄長一起登上馬車,卻見林霄站在南宮業身後紋絲未動“表……林霄將軍不一道走嗎?”
林霄禮節性的低下頭“末將尚未向大帥複命,不便同行,殿下先帶雨棠隨聖駕同去吧。”
“那……將軍早歸,傷勢要緊。”高林軒本是想勸他一道去驛館,將傷養好,可他似乎真的是有軍務,這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多說,隻得隨高長風等人一同離去。
待聖駕走遠,他便向南宮業俯首請罪“末將未能保住寧安,折損本部人馬,請大人替秦大帥治末將之罪!”
“侄兒何罪之有,若不是你的武衛鐵騎,隻怕聖駕都丟了。”南宮業像林錦榮那般拍著他的肩“你的軍士呢?沒有同來嗎?”林霄聽到他的話,咬著牙,閉上眼指了指身後“全在這了。”
南宮業看著他身後稀稀拉拉的九個軍士“就剩下……這九人了?”
“武衛營全數於此……”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聲音有些發顫。
“七尺男兒,哭甚?且讓叔父看看。”南宮業一把扯掉他的麵巾,扶著他的肩膀“長高了……長胡子了……越來越像我那兄弟了……他怎麼把這麼重的擔子……”
看著南宮業老淚縱痕,林霄卻又換上了一副鐵麵“大帥,切勿再惹末將流淚了。”
“哦,今日風沙,端得厲害啊。”南宮業悄悄抹了抹淚後咧嘴一笑“來的正好,本帥正好有件差事給你,殿下說你有傷,不礙事吧?”
“勞大帥掛念,末將傷勢已無大礙,大帥若有差事,盡管派於武衛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