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總是相像的，兩天裏，林霄過得很平靜，也很愉快。
隻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軍士們凱旋之日的醉意還未完全清醒，便又要開拔了。
依照墨染的囑咐，林霄在臨行前朝見聖駕，不知為何，皇帝看起來很高興，也不知他是在為臣下態度轉變而高興，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總而言之，皇帝陛下心頭那口悶氣，算是消了，還給了林霄不少建議。
“陛下，大帥恐秦魏兩軍伺機掠奪，命我等即刻前往龍城，臣，特來向陛下辭行。”
“苦了你了。”高長風今天心情的確很好，他親昵的拉著林霄“一路來回奔波，傷勢怎樣了？”
“勞陛下掛念，臣之傷勢，早已無礙。”林霄一直低著頭，天子之目，臣下，不可直視“臣為陛下奔走，乃是天賜臣之大幸，並無辛勞之感。”
“文臣死諫，武將死戰，國之大幸！”高長風垂了垂他的胸口“林將軍，武威將軍！你為國不辭辛勞，朕心甚慰，但也要保重自己，朕，還仰仗著將軍替朕，打下一片從未有過的遼闊疆土！”
“臣，謝陛下關懷！”林霄退後半步，跪地謝恩“陛下厚愛，臣肝腦塗地，不足為報！”
“起來，快起來。”高長風滿臉笑意的將他扶起來“將軍此去龍城，朕，有些不大放心。”
“陛下所慮甚是，臣年幼，資曆尚強，處世難免有不周之處，日後如遇要務，臣定奏請陛下聖裁……”
“朕不是這個意思。”皇帝皺了皺眉頭，佯怒道“事事奏請，朕還要你去作甚，爾莫不是想將朕累死？”
“臣不敢！”林霄惶恐的又跪了下去“臣才疏，恐辜負陛下厚望，方才……”
“朕隻不過是說笑罷了，將軍怎事事當真。”高長風苦笑了一下“平身吧，將軍治軍乃是行家，朕隻是擔心讓你從政，是否太過難為你，你記住，治民不同治軍，鐵腕不可或缺，但更需懷柔。朕已差人將相國治國之策謄抄一份，備於將軍軍中，將軍一路上多看看，也有些幫助。至於奏請……朕已將西北道交予你和南宮將軍，西北事物你二人決斷即可，若是遇了難處，再告訴朕，朕設法助你。”
“陛下厚愛，臣……”
“惶恐！”高長風搖了搖頭“將軍今日，也隻剩這兩字了，也罷，三軍整備，就等你一人，也由不得你不惶恐了，你且先去吧，閑暇之時，記得回來看看朕。”
“臣謹記。”林霄緩緩倒退到門口“臣告退。”
高長風看著林霄離去，心裏卻是有些疑惑“墨染前日到底和他說了什麼，此般言行，不像他之所為。”
林霄低頭離去，心裏也有一絲黯然，皇帝今日，一直稱他做將軍“破鏡重圓尚有嫌隙，由他去吧。”
此次出征，不止是林霄三人帶回的兩萬餘眾，還有原屬雲城都統府的一衛邊兵，南宮業用新征募的軍士，將他們換了下來，這也算是南宮業的一點私心。
他們三人隻是掛著新軍主將的頭銜，手下一個兵卒都沒有，出雲軍是趙軍的基石，至多也就抽調部分將官到他們帳下聽用，軍士們是要還回來的，邊兵就不同，帶到西北，就是西北道大都督說了算了。
大軍開拔的時候，雲城數十萬民眾夾道相送，有的是來看大軍開拔的威武雄壯，有的，是在軍士中裏找尋自己親人的身影，隻是，他們找不到。
軍士們此刻，都以黑巾遮麵，人人看上去都是一個樣子，縱使他們看到了前來送行的家人，也隻能戀戀不舍的看上一眼。
“雨棠，不要送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的病才剛有些起色，我這不是怕你暈倒了，掉到煉爐裏邊回不來了不是，這棗仁你拿著，回頭煲湯時候，讓廚子給你加進去，還有這枸杞，你平日無事，便那些來泡水，我本想再給你帶些桂圓幹，可惜來不及了……”
雨棠趴在葉靜秋的馬車邊上，一麵念叨一麵把背上大包小包的東西塞進車窗“葉昭也真是的，自家妹妹出遠門，也不來送送……”
高林軒聽了，笑著搖了搖頭“雨棠也真是，自家哥哥出遠門，也不去送送。”
“姐姐想去自己去，休要拉著雨棠過去挨罵。”雨棠遞完了物什，拍了拍手“林霄那老匹夫，上次我去送他，他差點沒打我！誰敢去便去，姑奶奶我可沒那雅興伺候他。”
葉靜秋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不由有些好笑“這世間，倒還有雨棠不敢的事？”
“雨棠不敢之事，倒是不多，不想某些膽小鬼，大老遠跑過來，連件上一麵都不敢。”
“我若是去了，會讓他為難的。”雨棠口中的那個膽小鬼，卻是一直凝望著人群，良久，她才歎了一口氣，拉住雨棠的手“雨棠，該讓靜秋走了，莫耽誤了行程。”
“不急嘛。”雨棠拽著她的袖口就開始撒嬌“好姐姐，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便讓雨棠跟靜秋說會話，日頭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