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遼西舊事(1 / 2)

“截道的,是官軍。”

“官軍?”宋剛的話,讓靳海輝萬分差異“難道說,燕遼軍的軍士在糧餉斷絕的逼迫下,也做起了沒本的買賣?”

“靳兄想到哪裏去了!”宋剛又好氣又好笑,無奈道“那天的太陽很好,連綿數日的大雪,終於是停了下來。寨子裏已經沒有吃的了,我隻得帶著幾十個弟兄,冒著寒風外出覓食。我們運氣很好,竟然遇上了運糧的商隊。我們遠遠跟在一隊商隊身後,打算拉近距離再動手。怎料,有一佐官軍早早便把在了官道上,有如神助一般,直奔我們而來,那一佐軍士盡是鐵騎,我們無力相抗,隻得藏進山林之中,可事後我才知道,前來追剿我的官軍,竟是整整一營上千人。”

“我原以為,鐵騎斷然不敢進入山林之中,誰成想,那個標統竟帶了十幾人下馬追了進來。”宋剛頓了頓,沉浸到了回憶當中“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穿行在林海雪原之中,就像是……冰川殘骸中的狼一樣輕靈……”

“那個標統,便是林將軍吧?”

“不錯,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大人。他終究是抓住我了。”宋剛出神的看著手中酒杯,悠悠道“我用盡了一切可行的辦法,想逃出去,可大人卻看穿了我所有的伎倆,他追了整整一個白天,最終,還是抓住我了。”

“之後呢?”

“之後……”

白,是燕遼冬日的顏色。

雪花掛在鬆柏之上,茫茫林海銀裝素裹,枝椏上的冰淩,在冬日的夕陽下,印出如夢似幻的斑斕,雪樹銀花,或許,就是這樣吧。

可穿梭在林間的人,卻沒有駐足賞景的閑暇。

“呼……呼……呼……”一個身穿白色皮夾的少年喘著粗氣,他稀眯著雙眼,右手握著一柄刀,左手扶著身旁的鬆柏,蹣跚的步履揚起了積雪。朔風卷著雪花灌進他的領口,滾燙的汗珠卻又從他的額頭滑落。

他絲毫不敢停留,像是掙紮一般的,不斷前行著。

“咚!”

臉上一陣冰冷,雪在口中化作了冰涼的水,凍得他口舌發痛。

這時,他才感覺到了腿上的劇痛。

“嗬……你這……響馬,腿腳夠利索的。”

因為喘息而斷斷續續的話語在身後響起,說話的人一腳揣在少年的肩上,將他翻過來仰躺在地上。

將他絆倒的人,是一個身穿紅袍的玄甲軍士,原本遮住麵龐的黑巾,此刻也因為喘息的緣故,被拉了下來,這時,已經絕了逃生之念的少年,方才人命似得,打量起了眼前的人來。

這是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目露凶光,頭頂插著象征校尉身份的白色雕翎,約莫六尺高,魁梧健壯,雙腿微微向外彎曲,像是常年騎馬所致,雙臂自然的收起,想來是常年習武的原因,不難看出,此人乃是久經黃沙,百戰餘生之輩。

此刻他正左手拄著一柄四尺長刀,右手漫不盡心的整理著身後猩紅的袍子,玄色狼首盔下漏出一副白靜柔和的麵容。似乎是察覺到了白衣少年的眼光,軍士陰冷的目光便瞪了回去“你這響馬,可是不服?”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得白衣少年有些發愣,不等他回答,那軍士又問道“若非不服,盯著本官作甚?”

“軍……軍爺……”白衣少年躺在地上深吸了幾口氣“你都已經將我抓了,還問我服氣與否作甚?”

“你若不服,拔刀,勝了,便放你離去。”

“我勝了便放我離去麼?”白衣少年躺在雪地裏思量了片刻“那倘若我輸了呢?你會殺了我嗎?”

白衣少年的答複,讓軍士有些意外,按照常理,一個被抓住的流寇,若是有這樣的機會,定然是滿心歡喜的應下來,可眼前這個人,首先想到的卻是眼下是否會丟了性命。

“他究竟是怯懦,還是另有他圖?”軍士一邊思量,一邊答道“輸了,本官自然是拿你回去領賞,當然,提你頭去,更為方便些。”

“呼……”聽到軍士要殺他,白衣少年不由咬了咬牙“既然大人給我這個機會,自然不敢讓大人失望。”他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拔出了腰間的刀。

軍士並沒有急於動手“不歇息一會麼?”

白衣少年皺了皺眉“歇息?為何?”

他指了指少年發顫的右手,並沒有說話,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不願勝之不武。

白衣少年卻並未對他的體諒感到欣喜,反倒將眉目一橫,斥責道“我看你也是員驍勇戰將,怎生如此迂腐!”

“比武罷了。”軍士似乎不是什麼話多的人,從腰間解下一個袋子遞到他麵前。他依稀記得,眼前這個人已經是第三次,沒有將話說全了。不過好歹自己還能猜出話中的意思,的確,私下的比鬥切磋不同於戰陣廝殺,也倒不必為此不擇手段,伸手接過袋子,仔細的看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便開口問道“此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