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朋友不多(1 / 2)

夜色深沉,無月無星,瑟瑟西風中,馬蹄零落,便叫這清冷街巷,平添了幾分淒涼蕭索。

連院高牆下,隻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

駿馬悍將,卻透著一種深深的疲憊。

無神的目光越過儼然屋舍,他看著那朱門外朦朧的燈火,猛然勒韁,神色間帶著種不言而喻的寂寥與憂鬱。

戰馬輕嘶,戰袍被風卷起,一人一馬立在那裏,有如銅塑般一動不動。闃寂夜裏卻響起一聲清鈴搖曳聲。

“將軍回來了?”清冷的聲音輕聲問著。

“恩,回來了。”

街邊的影子裏,站著一個人,一個女子,一個任何人見了,都會聯想到秋雨的女子。

左手扶著腰間長劍,右臂彎裏夾著一頂虎頭金盔,此刻正背靠在一麵白璧上,紅衣似血,青絲束起,眉目有如玉砌。

紅袍下,一個小巧的金鈴輕輕搖晃著,記得,她曾提起過這小鈴的故事,隻是,他見她,似乎都是頭冠羽胄,倒提長鋒,從未見過她將此物拿出來過。

他思量了片刻,便蹬鞍從馬背上翻了下來“你等了多久?”

“不久。”那女子微微直起身道“約莫一個時辰吧。”

“辛苦了……”

“無妨。”她腰間的金鈴輕輕響了一下,眼底便映起一點螢火。

原來是她拿出了一個火折子,猛的甩了一下手臂,將它給燃了起來。

“將軍才辛苦。”說著,她便從身邊的牆壁上取下一柄火炬,像是她早就備好的。

火折子碰上火炬,猛的竄起一道火苗,搖曳的火光吧原本隱約可見的道路照得通透“西風滲人,進府衙談吧。”

“也好。”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府衙。

她在風沙中關上窗戶,挑了一盞油燈。

林霄一直覺得,他喜歡和唐慕雲說話,他們都不是話多的人,說起話來,也方便得多。

可是現在,林霄卻覺得的與她說話,實在太過難以開口了。

一時無話,林霄倒是想起南宮落雪交代他的事來了。

“慕雲,這是落雪給我的,她……想讓你也看一看……”

拿出那兩卷想讀又一直未能翻看的《武安大傳》遞到唐慕雲麵前“你挑一本吧。”

“那……”唐慕雲猶豫了一下,隨手拿起了放在口上那一卷,也不曾看一眼,便草草收了起來“慕雲便先看此卷……將軍稍等我片刻。”

不由分說的,她便從廳內跑了出去,不一會又折了回來,手裏提著一串精致的壇子。

“新釀的杏花兒。”她如是說。

似是覺得有些詞不達意,她略微頓了頓,又道“喝兩杯,好說話。”

“也好。”林霄起身取了兩個茶杯“平日也不曾飲酒,隻好用這個了。”

“無妨,就像月圓之時。” 她摘下酒壇的封蓋,將茶杯斟滿。

那天也是這樣,兩個都統的營帳裏,找出一個酒盅來。

“是,就像月圓之時。”

林霄舉杯細細的啄了一口,輕輕的咀嚼了兩口“這酒,雨棠藏在何處?”

“藏在廂房的書櫃裏。”擦了擦灑在桌上的酒水,她端起杯子晃了晃,看著杯中的燭火,略一莞爾“原來你還是慣著她的。”

“你……笑了?”

“將軍又不是從未見過。”她又笑了笑“慕雲不是死人,自然會笑。”

碰了碰杯,兩個人愁眉苦臉的將酒咽下肚裏。

“將軍今日為何此時才歸?可是遇了什麼麻煩?”

“諸事不順罷了,該走的都走了,不該走的,也走了。”輕歎一聲,他抓起酒壇,一邊倒酒一邊道“落雪走了,雨棠也走了,明日,宋剛也要走了。偌大一個龍城,卻隻剩我們了。”

“的確,隻剩我們了。”

又是兩杯下肚,兩腮微微泛紅的唐慕雲捋了捋額前青絲“你今天說……我等為將的,朋友本就不多。又說落雪托了你四件事情……究竟是何事?”

林霄解開頭盔的係帶,把它卸了下來放在桌上“第一件事,我已辦完,便是代她向慕雲解釋,還讓我告訴你,記得回信。這第二件事麼,便是我今日所說的,喜怒哀樂,不全為自己。”

“她不辭而別,反倒怪我不會信件了。不過這第二件事倒是頗為有趣。”她捧過他的頭盔,放在了一旁的甲胄架子上“她為何要提此事呢?”

“放心不下罷了。”林霄不自覺的笑了笑“她的朋友不多,幾乎都在龍城了。”

“自作聰明的笨蛋。”唐慕雲的眸子裏閃過了一絲熒光“分明是個不懂事的酒鬼……兩個酒鬼湊到了原陽,才是教人放心不下。”

“不說她了。”她搖了搖頭,似乎是要把什麼情緒給拋開似的“難得你今天如此爽快,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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