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本鎮便謝過將軍體諒了。”一直繃著臉的武威將軍此刻終是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回頭看著司馬誌遠“尚有一事,若將軍一並應下,本鎮即刻便發書原陽,請元帥整軍備戰。”
司馬誌遠聽了這句話,心中有些猶豫。不過片刻,他又淡淡的點了點頭“不知都護所為何事?”
“奪關之後,函穀關便交由我軍戍守幾日,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函穀關……”司馬誌遠心頭猛的一顫,看著林霄,不知該說什麼。他明白,適逢亂世,綱常崩壞,林霄自顧且不暇之時,對秦陽之亂如此殷切,必有所圖。
他本就未又請義兵之念,隻要林霄能助他撥亂反正,莫說數城數地,哪怕是將函崤以東盡數割於其又何妨?
可林霄提的條件,並不是他能承受的。
秦關一失,函崤之固,黃河天塹,轉眼便成入秦坦途,屆時肅亂初定,若趙軍挾勝勢叩關而入,關西自此,將再無可守之地。
秦陽,便再不是秦人之秦陽。
若是如此,他甘願不爭這長安之主……
林霄見他麵露猶豫,便點了點函穀關的位置“我軍新征軍士,皆需借魏土入秦,糧草軍械,也少不得魏軍相助。秦魏舊戰,此番雖是同袍飲血,然血仇難解,若有我軍戍守翰穀,秦魏兩軍同帳效命而不謀麵,便免了事端。再者,若關西有失,我等還需引魏軍入秦……”
句句在理,卻無一字出於本意。
司馬誌遠立於林霄身側,頓生與虎謀皮謀皮之感,騎虎難下之意。
他強壓著心中的倉皇與驚懼,朝武威將軍拜了一拜“大人未雨綢繆,思慮萬全,實乃將士之大幸。然事關重大,下官雖是欽佩,卻不敢妄應將軍所托,還望將軍寬限數日,遠即刻返秦,待與眾位將軍稍事商議後,再行麵見都護……”
本是意圖脫身之言,豈料林霄竟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將軍乃一軍統帥,怎可行走卒之事?再者,天子不日便羅駕晉陽,行驅儺之禮,屆時四方來朝,將軍此時離去,與秦不利也。”
“下關來時匆忙,未曾……”
“不若如此,將軍暫且先回客管修書一封,附上信物。本鎮稍後便讓陳將軍差人來取。何如?”
“下官……”司馬誌遠本是不願留於晉陽,可處於眼下及長久的考慮,無奈之下也隻得屈從“下官即刻去辦,故土河山,便有勞大人費心了……”
“皆是大齊疆土,本鎮自會視若故國。”林霄說著走回桌案後坐了下來“本鎮尚有要務,便不遠送了,將軍自便就是。”
“下官告退……”司馬誌遠見林霄俯首案間,便若有所思的退了出去。等他走遠,林都護方才抬起頭來,悠悠的合上卷宗,敲了敲桌子。
“兄長好手段。”玉棠掐著腰從旁側閃了出來“玉棠唯恐兄長困頓至極有所紕漏,卻不想兄長這困倦模樣,還有此等意外之獲。如今司馬誌遠隻知兄長意在圖秦,卻不知意不在他。若無差池,自今日起,其再不會提請兵之事。”
“以不義興之事,必以不義二中。”林霄說著苦笑了一下“與國牟利雖是磊落,然同袍之間,算計如斯反目相殘,究其原由也終非光鮮之舉,玉棠便莫要以此挖苦與我。現今多事之秋,還是先將正事一一處置停當吧。”
“兄長說的是。”玉棠笑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等辦完此事,玉棠可是要好好玩上一玩,先前兄長曾言,汾陽平陽洛陽,但凡玉棠有意,去之無礙,不知可當得真?”
“自是當真。”
“既然諸陽去之無礙,那丹陽如何?”
林霄聞言愣了一下“你?今日見過慕雲了?”
“還未見過,聽靜秋言及罷了。”玉棠笑了笑“兄長還未告訴玉棠,這丹陽究是去得,亦或是去不得?”
“這丹陽啊,還是等上數年吧。”林霄不知在想什麼,竟然自顧自的笑著站了起來,移步到玉棠身側笑道“走吧。”
玉棠見他拿起頭盔戴好,疑惑的眨了眨眼“將軍大人不是尚有要務麼,現今又欲往何處啊?”
“行營。此事雖是定下了,卻還有些許細節有待商酌。”林霄整了整衣襟跨出門去“再者,此等大事,如若不與慕雲知曉,於理不合。”
“看來昨日,是慕雲姐將兄長給勸回來的吧?”
聽著那怪異的腔調,林霄佯怒道“你又知道了?”
“那是,本將軍文韜武略,天下第一!前知三千年,後曉五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