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壇糊塗(1 / 2)

雪擁關山,馬鳴嗤嗤。

月下披風卷雪的,不由勒住了馬韁。

“南俯益州開千裏沃野,北望秦嶺鎖八百連雲,東觀潼川層巒起伏,西眺岷山銀甲皚皚……何其相似……”

“澤清呐。”胡紹堂喝著一口甜酒,草草將口中的米餅給噎了下去,探過身去拉了拉旁側若有所思的陳瀚“有些許事情,紹堂不解。”

“嗯?”陳瀚似是方才回過神來似的“紹堂何事?”

“如此心神不寧,念著何人何物啊?”

“哦,原是為此。”陳瀚勒著馬韁坐得直了一些“眼看便到白馬關,忽記府中尚餘些許事務……”

“不日便是隆冬,邊地詔民,也該是閑不住了。”胡紹堂點了點頭,很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頓道“如今回頭,為時不晚。”

陳瀚默默低下頭去,看上官似是在權衡利弊一般的,他連忙在一旁勸道“你我二人同行,鎮南再無可做主之人,通衢之地若失,九府互不得通,南中不戰而自潰。再者,澤清與公子不日便為連襟之親,不愁伸展之機遇,為何……”

望著他的臉色,胡紹堂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是失去了言語。

“紹堂也該累了。”他似是不願再提此事,連話頭都不曾去接,隻是揮鞭指了指眼前關山“今日且在這白馬關歇下吧。”

羊場道上三丈關,雲橫秦嶺千疊山,不聞落鳳九霄歎,唯見荒塚淚滿衫。

一十一年,刀石劍痕猶如昨日。

一時一年,關山依舊,朗月依然,而昔日故人,卻無覓於天地,隻餘一卷墨香,一縷忠魂。

陳瀚獨自策馬行至關門“鎮南都統陳瀚,來此拜關!”

城頭一個軍士探出頭來“可有通關之憑?”

他將文碟臥於手中“大帥手跡於此!”

“係於索上。”那軍士自城頭扔下一串繩索“待我等交予都統查明,再放將軍入城。”

“有勞。”

將文碟送至城頭後,陳瀚並未等太久,便見關門大開,一員校尉迎了出來“下官秉公處事,還望將軍恕罪。”

“無礙。”陳瀚下馬來拜了一拜“我部軍士一路奔波,困乏之至,有勞貴官……”

“分內之事。”那校尉笑著讓出一條道來“將軍乃都統舊交,大人已責令我等好生招待,將軍請!”

“故交……”陳瀚笑了笑,並未出聲,隻是擺了擺手,便帶著一行軍士入了城門。

“將軍駕臨,實乃敝關將士之幸,餘某之大幸。”一位中年將官滿臉堆笑的等在關內,一見陳瀚便軍禮不停,笑意不止“一別十數年,長史大人尚來過幾次,卻唯獨未見將軍顏麵,今日再會,將軍威風不減當年……”

“世事無常呐……”陳瀚還未說話,就見胡紹堂在湊了過來,抱著雙臂看了看天“餘將軍,胡某尚有一事不明,十一年前,瀚兄不過一乳臭小兒,何來威風可言呐……”

“這……”餘都統麵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陳都統,不知這位……”

“唉,不勞瀚兄!”陳瀚正欲開口卻為他打斷,他擺了擺手“在下鎮南都統府副將,胡紹堂。”

“原來是胡將軍,久聞大名。”餘都統麵色不改的朝胡紹堂行了個禮“胡副都統有所不知,將軍非常人也,縱當年少時,亦是氣宇不煩,談吐……”

“餘將軍。”陳瀚拍了拍胡紹堂的肩“我部將士徹夜奔波,疲乏之至,可否有勞將軍安排一番。”

“好說好說。”餘都連連應下,卻見陳瀚獨自往關內走去,連忙趨步跟了過去“將軍不與軍士們同去?”

“哦。”陳瀚回國頭看著他,笑的有些奇怪“故地重遊,感念滿懷,本府欲四下看看,便不勞將軍相陪了。”

“將軍……”餘都統躊躇了一陣,試探著問了一句“可是欲去祭拜內史大人呐……”

“內史大人……”陳瀚低聲念了一句,讓餘都統莫名的有些緊張“將軍……”

“無事。”陳瀚抬起頭來行了一禮“先祖素慕古時名士風流,當年流落至此,幸得將軍關照,得葬士元之側,也算了了一樁夙願。”

餘都統慌忙賠笑道“將軍客氣了,內史大人生為人傑,當與名士為鄰……”

似是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他不上不下的支吾了一整“我……我看將軍來時匆忙,未曾帶何物,不若……不若如此,餘某記得將軍是越人,恰好府上還餘下一壇花雕,將軍且待我差人取來,供將軍與內史大人一敘。”

“如此,怎好……”陳瀚本不想與這餘都統有太多交集,餘都統卻熱切非常的拉著他“一番心意,將軍欲奠故人,自是當灑故國純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