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記家的外麵,種了一排桐樹,十分高大,半夜時分,奇峰從那裏上到劉家屋頂,把塑料袋放到劉家院子上空後,就開始怪叫。他可聽到過陰靈被關老爺擊殺時的叫聲,學起來比劉福記的嗚嗚咽咽更讓人害怕。
果然,劉福記家的燈火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鄉下經常停電是經常的事兒,這晚隻是多雲天氣,還有些微的月光,越是看不真切,才越是讓人害怕,奇峰要的就是這樣朦朦朧朧,若是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他不是白辛苦了麼?
奇峰也沒想到自己爬上的這間屋子,裏麵住著劉福記的兩個孫子,大孫子劉繼國被吵醒,第一個跑出來,就聽見他“媽呀”一聲大叫,噗通一聲躺在地下,沒音了。
劉福記的老婆速度第二快,她隻穿了一件到大腿的寬大上衣,叫了一聲:“國兒——”就衝了上去,劉福記緊隨其後,又喊又叫地救孫子。
劉福記的兒子也跑了出來,卻看到了懸在半空的塑料袋。
大概奇峰剛才放出塑料袋時,扯著了繩子,這會兒有些漏氣,塑料袋已經落了下來,也就比人高一頭的樣子,劉仲儀大概看不清,跑回屋子,端了個油燈出來。
氫氣遇到氧氣,他又這樣舉火靠近,隻聽到一聲炸響:“嘭!”院子裏火光一閃,劉福記的兒子也倒下了。
一看事兒鬧大了,奇峰不敢多停留,從房頂跳到樹枝上,順著樹幹溜下來,連夜返回了學校,第二天起床,奇峰沒事人一般,該晨跑晨跑,該上課上課,中考在即,他不提回家的話,媽媽也沒有帶他回去。
奇峰抓心撓肝地想打聽消息,但他知道,他隻要問起來,就露餡兒了。
好在一個多月後,媽媽小學同學到縣城辦事,在奇峰家吃了一頓午飯,她忍不住說起了此事:“沒想到劉福記家也鬧鬼了,雖然他一口咬定是有人暗害他的。”
“什麼?”媽媽沒聽懂。
那個同學就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什麼劉福記的兒子臉炸傷了,孫子得了癔症。
“怎麼會得癔症?”奇峰有些想不通,不就嚇著了嗎?
沒想到那人說:“嘁,劉福記成天說嘴,他孫子這才多大?十三四,就暗戀上了村西頭王家的閨女,朝思暮想的,得了神經病。”
奇峰和媽媽都很吃驚,劉繼國才多大?
“哎呀,咱村的孩子,十二三歲訂婚的多了。”媽媽的同學不以為然地道。
“這倒是。”
義和屯是個閉塞的小村子,這個年代人們的經濟條件又很不好,很多家長都會給孩子定娃娃親,男方害怕孩子長大找不著媳婦,女孩子當然也怕好男孩都被挑完了。
大環境如此,孩子就比較早熟,但初中的孩子,心智還未發育完全,心裏越是喜歡的異性,相見時反而更羞澀,男生女生之間都不說話。就是訂了親的,也多見麵躲著走。隻有劉繼國,敢在學校追女生的,他實在是蠍子尾巴——獨一份。
“劉繼國喜歡的是王蓉蓉嗎?”奇峰問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他並沒有特別注意這個女孩子,隻是聽箱子裏玩耍的孩子說起過。
“嘻嘻,奇峰也知道呀?你可比劉繼國還小呢,王蓉蓉上初二,比你大吧?”
奇峰到底是個小少年,又生活在閉塞的山村裏,聞言臉紅脖子粗的,趕緊換了話題道:“村裏還鬧鬼不?”
“不鬧了。”
奇峰放下心來,估計是劉繼國癔症了,劉福記無暇分神,村裏才平靜下來的,心地善良的他,忍不住祈禱起來,希望劉繼國的病,永遠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