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濤下場後,我便溜了出來。
沒必要再看下去,我心亂如麻,坐在那美侖美奐的地方真真是浪費時間---關還在醫院躺著,我不知他會用什麼手段來報複羅濤,我隻知道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件事,沒那麼容易過去。
在門口遇到一位服裝業同仁,拉著說了幾句話,就聽見背後有人招呼我:“好有閑心啊,這當口還來看秀?”
這聲音太過熟悉,近十年來,我幾乎天天聽到---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方柔來了。
我同那位同仁道別,慢慢轉過身來,微笑,伸出手:“方總好久不見。”
方柔穿一身大紅的旗袍,襯的麵孔雪白,嘴唇腥紅,有些惡狠狠的樣子---那應該是她公司的出品了,果然很有個人。
在她身旁,跟著一位年約四旬的婦人,穿青草綠透視裝,檸檬黃七分褲,隻在下垂的胸口貼兩枚乒乓球大的乳貼,真正豪放,看起來倒也有三分麵熟,大約也是同行。
方柔走近我,上下打量一番,才說:“看著越來越年輕,還是跟著年輕人好。”
我靜靜微笑:“是比跟著傷殘人士胡混好些。”
方柔臉上變色:“傷殘也是拜你所賜。”大約覺查出自己失態,又掩下臉上怒氣,擺出三分擔心的模樣:“到時那男孩子被收監,你的名聲怕也要被牽累。為什麼把事情做的這麼絕?現在可不好收場。”
“千裏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再不好收場的戲,也有曲終人散的時候,不必擔心。”
她冷笑:“憑什麼這麼自信?”
我淡淡的:“憑我手上的合約。”
她睜大雙眼,不置信的:“你肯把合約讓出來?”
我點點頭:“沒問題---前題是傷殘人士隻是在自己家門口摔了一跤,所有的傷都是由意外而得,不關別人的事。”
方柔一怔,略帶疑惑:“你倒對那個小白臉真好---私密照片外泄都不動聲色,為他卻眼睛也不眨就肯轉台?明大小姐什麼時候動過真情?真的還是假的啊?”
“信不信由你,”我說:“替我轉告那個傷殘人士,什麼時候他去警局說明“意外真相”,什麼時候就可以去我公司拿合約副本。”
“在你眼裏,關的身體就那麼不值錢?你有什麼把握讓他為了一筆生意吞下這樣的窩囊氣?”
“我沒把握,不過白提醒你一句:意大利那邊催的正急,時間可不等人。希望他隻是摔壞了肋骨,沒有摔壞腦子---爭意氣的事應該在二十歲之前幹完,我與你現在的年紀總不會不知道,身體受損總會複元,生意沒了可就永遠沒了。”
方柔正要說話,身後一陣擾攘,羅濤已追了出來,臉上的妝還沒有卸幹淨,卻難掩如星辰般閃爍的眼波。
“怎麼要走了?下一幀叫《真愛》值得一看。”
我笑一笑:“不看了---真愛原已不多見,何況在這樣紙醉金迷的舞台上?快回去吧,該你了。”
他剛要說什麼,一旁跟著方柔的中年女士忽然擠上前來,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從包裏抽出張名片按進羅濤手中:“喲,這不是羅濤嗎?真人比雜誌上更有型有款,來,這是我名片,拿好了,有空出來喝杯茶。”
羅濤顯然沒料到有人大庭廣眾就敢揩油,到底年輕麵嫩,臉一下漲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