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望著車窗外,定定的,如神遊千裏。
我懶得催他---這點敏感度我還是有的---從他將女友趕落車開始,任我是個傻瓜,也當知道,他對我存了另一種好感。
但,我雖單身了,卻仍是他父親的心上人---這天之驕子,也不是不為難的吧。
不,我才不為他擔心,他不過是因為從未遇到我這麼棘手複雜的人,才起了好奇,又因有了好奇,接觸的更多而覺得有趣---最多就是這樣而已,他對我,甚至不能與他父親比,更何況,我心裏,還有一個羅濤,無人可比的羅濤。
想到羅濤,我的心揪著揪著的疼起來,我望向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雨來,羅濤……
兩個月後,甜甜親自送了請柬來我家。
那是一隻白底燙金的美麗請柬,十分有品味,尚帶著優雅的香氣。
甜甜恢複的不錯,臉上已完全看不出傷痕---但心裏的呢?無人追究,怕是連她自己也被即將到來的大日子衝昏了頭,一派喜氣洋洋。
她的性格似變化很大,帶點拘謹的,討問我的意見:“小姑,你說,到底是白色好還是粉色好,我到現在都拿不定主意---羅濤說隨我,也不肯給我意見。”
我微笑:“都好,你年輕,穿什麼顏色都襯得起。”
自己都覺得自己虛偽。
甜甜縮一縮肩:“不年輕了,二十二歲了---有時候奇怪,時間都跑到哪裏去了。”
是嗬,時間呢,都跑到哪裏去了。
我笑的腮幫子都疼,還隻得繼續笑下去,聽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婚禮的籌備情況,說著羅濤長羅濤短。
甜甜不見得真這樣沒心沒肺---在共同麵對的難題解決後,我們又恢複了尷尬的情敵關係,大約這是我們中國人的優良傳統,有困難時抱團,沒困難時一盤散沙,所謂共患難易,同富貴難---她刻意的談起羅濤,談起羅濤長胖了,變的愛笑了,兩人十分幸福了,之類之類,沒完沒了。
我終於笑到笑不出,站起來送客。
她將桌上放的請柬再一次按進我手心裏:“一定來啊,一定來,要不我們會失望的。”
我們,他和她,是我們。
我?我隻是個外人。
或者,羅濤以後要隨著甜甜,叫我小姑?
看,真是注定了當長輩,逃都逃不掉。
警局那邊有消息傳來,說那個叫付宏的已經認罪,並咬出了馮遠昆,隻是暫時拿不出證據來證明馮遠昆才是指使他的人。
警察傳訊了那對老夫妻,老夫妻也同時證明是受了馮遠昆指使---馮遠昆於次日被請去警局喝咖啡,但下午便放了出來。
我打電話去,警局的人說:“他是知名企業家,沒有實證,不好動他---我們在努力了,不要太著急嘛。”
可我不能不急,馮遠昆在外麵,便如我的頭上懸了一把刀,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手一鬆,刀便會落下來。
據說羅濤也給馮遠昆送了請柬---我倒真想看看他有沒有膽量來參加婚禮。
馮家媚遠隔重洋,為羅濤寄來一座巧克力城堡---說是她自己親手所做,恭賀羅濤甜甜百年好合---甜甜嫌巧克力顏色太黑,說意頭不好,不肯收,直接捐給孤兒院了。孩子們倒不嫌意頭不好,圍著巧克力笑的合不攏嘴---所以說,所有一無所有的人,都是容易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