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意味深長地一笑,“懼怕於紅塵。”
“隨你怎麼想。”曲醉嵐垂下了眼簾,有些心虛。
“好吧,那我說了。”洛安對曲醉嵐冷淡的反應不滿地撇撇嘴,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就講起她想讓曲醉嵐幫忙的事情。
至戌時,洛安才向曲醉嵐告別,回自己的院子。
遠遠地,她就看見一抹纖細的身影立在院門口。
他手上拿著一隻燈籠,散發的光芒,如他的人一般,柔和,溫暖。
“瑞兒,在等我?”洛安在男子反應前,先一步走上前,一蹦一跳來到他跟前,笑眯眯地望進他來不及閃躲的眼。
婁瑞兒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主子,你怎現在才回來?”
剛才聽葉公子說,白天為他們看簽的人就是洛安的幹娘,這讓他驚訝了好一會,接著,葉公子跟他說,主子正在她幹娘那裏。
他消化著葉公子口中的每一句話,才察覺葉公子也隨主子喚她的幹娘為“幹娘”,這讓他忍不住苦笑。
原來,主子已帶葉公子去見了長輩,這是主子對葉公子成為她枕邊人另一種形式的認可。
主子果然,很愛葉公子。
可後來,他又察覺到不對勁,隻因,葉公子對他的態度竟然十分親切和善。
白天發生的一切,仍曆曆在目。
他和葉公子,幾乎針鋒相對,他以為,經過今日之事,葉公子以後對他定不會再有什麼好態度,甚至會處處為難於他。
可如今這番,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何與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他就愣愣地聽完了葉公子自顧自說的話,待其離開後,他都沒能反應過來。
見天色暗去,不見主子回來的身影,他心裏始終有點擔心,就守在院子門口,等她回來。
洛安笑了笑,對婁瑞兒剛才的問題不予回應。
往院內走去,一邊隨口問身邊用燈籠為她引著路的男子,“剛才下午怎麼過的?”
“我跟七月去了後山,學習養息吐納。”婁瑞兒如實答曰。
他很喜歡此時這種氛圍,心愛的女子就在身邊,聊家常般與他說著話。
時間要是能在這一刻停滯,該多好……
洛安一愣,脫口而出,“後山?我剛才也去了後山,怎未見你們倆的身影?”
一問出,她就後悔了。
她還能問出再白癡點的問題嗎?
整座鳳翎山那麼大,她剛才沒碰著瑞兒和七月實屬正常。
“也許在兩個方位,所以才沒碰著。”婁瑞兒古怪地看了洛安一眼,不明白主子怎會問出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
洛安訕訕一笑,暗自唾罵了自己一句,已經走至屋前,她頓住腳步,轉眸認真地注視著男子,隻喚了一句,“瑞兒……”
……你可喜歡我?
婁瑞兒也隨著洛安頓住腳步,轉眸望向女子,見她正望著他,嘴角噙著淺淺笑意,他心裏不由地一緊,捏著燈籠手柄的手心裏已冒出汗意,愣愣地喚了一句,“主子……”
主子她到底想說什麼?
洛安掙紮了又掙紮,最終,重重吐出一口氣,“可幫我備好熱水?”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個孬種!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她一直都知道,眼前的男子喜歡她,而她自己,也喜歡眼前的男子。
可不知為何?
她就是不敢捅破她跟他之間的窗戶紙,總覺得心裏梗著什麼,讓她無法主動開口。
難道她下意識裏在嫌棄眼前的男子已是不潔之身?那她該多卑鄙。
想了想,感覺不是。
她雖有感情潔癖,但不會苛刻到這種地步。
眼前的男子經曆,她都熟知,甚至曾經親眼目睹他的痛,他的傷,以及他的恨。
她一向冷情,一般不入眼的,她瞥都不會瞥一眼,更別說施舍少得可憐的憐憫之心。
試問,憐憫了別人,誰來憐憫她?
但惟獨眼前這個男子破了她的例,勾起了她的憐憫之心,讓她打從心底裏憐惜他——
想救他,幫他,護他。
所以,她不在意他的過去,隻想擁有他的未來。
已然做好心理準備,接受他的一切。
曾經,在宮裏那日,她就對他說過,她不嫌棄,她既然說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到。
可惜這個男子遲鈍得令她想翻白眼,竟然未聽出她的話外之音,簡直是逼瘋她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