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他根本沒有父愛這種情感,因為他從未當過爹爹,從未體會身為人父的心情,又怎會擁有父愛這麼珍貴的情感?
突然,他好想知道一件事,看向冷冷地地俯視著他的女人,“娘親,我親生爹爹還在麼?”
明明在喚女人“娘親”他卻感覺由衷的虛無,沒有一點親切感,眼前這個女人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陌生人,再無其他意義。
而他的親生爹爹未出現,讓他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心想那個將他生養出來的男子是否會不同,是否出於無奈才將他送走。
畢竟,在這世間,男子的地位永遠都是卑微渺茫的,若嫁了人,妻主能恣意操控他以後的幸福,以及他的骨肉。
更何況剛才聽這個女人說,他爹爹是其一個小侍,那就更沒有地位和權利了,他甚至怕,那個將他生養出來的男子已經成一堆冰冷的屍骨,他再無機會奢望。
女人聽得他的問話,眸光微閃,猶豫了一會,才說,“在的。”
說完,她極快地瞥了眼他爹爹,似乎在觀察他爹爹的反應,而他爹爹麵上並未流露出其他情緒,她見了,眸中閃過一抹失落。
“能讓我見見他麼?”他當時將心中的最後一份期盼都寄托在了他那親生爹爹身上,並未在意兩人之間異常的互動。
“他在山莊,身子一直不爽,不便舟車勞頓。”女人這麼說,明顯拒絕了他的請求,也令他漸漸清醒,不再奢望那些他此生都不可能擁有的東西。
他這輩子,注定孤苦蒼白。
他斂下心神,跪至那女人腳邊,主動退一步,認錯,“娘親,剛才是軒兒太衝動,才會衝撞了娘親,希望娘親不怪。”
他此時才發現,這個女人出現得蹊蹺,這裏是母皇的寢宮,著女人怎會暢通無助地進來這裏?還有,他母皇呢?
如今雖已知道母皇不是他的親生娘親,但這十幾年的情感豈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
母皇對他雖冷漠,但對他,應有幾分由衷的母愛,依稀記得,他小時候在學堂讀書的時候,母皇遠遠地看過他。
以前他不明白,甚至怨過、恨過,可如今,他開始漸漸明白母皇的心情。
母皇這些年,怕不好過。心愛的男子與她天人永隔,而爹爹,也就是她的枕邊人偏偏是害死那個男子的罪魁禍首之一,可正因為自己的關係,她沒有對他爹爹動手,十幾年了,這份隱忍,何其沉重?!
突然覺得對不起母皇,即使不是他所願,但他的確由始至終都欺騙了她,還有他爹爹,由始至終都在用他欺騙她的感情。
她的孩子,從來隻有一個,就是塵兒,可因為他爹爹這些人貪婪的欲念,從小就流落在宮闈之外,今年才回來。
怪不得她對塵兒的偏愛會這麼明顯,因為積攢了十幾年的情感,如今才尋到一個可以釋放的點,怎能不強烈?怎能不熱忱?
“起來吧,軒兒。”女人見他如此識相,願意主動找台階下,豈會有繼續為難之理?不僅主動扶他坐回軟榻上,還拂了拂他耳畔淩亂的發,應是沒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