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麵的夜奴用異樣的眼神看來,她連忙強自收斂笑容,對其擺擺手,“沒事,沒事,你繼續繼續!”見他收回視線,她連忙擰起一旁水盆裏的布巾,然後顫著手往寧玥身上擦去。
由於寧玥躺在能常年發溫的暖玉石製成的床上,所以即使在零下五攝氏度的冰室,他身上的體溫依舊。
因此,摸到他身體還是正常體溫的時候,鳳熾天心裏是十分欣喜的。
她用手上蘸著溫水的布巾細致地擦拭著男子身上的每一處,小心翼翼地,生怕一不小心會將男子的肌膚擦破似的。
其間,至男子心口的地方,她忍不住停了停,試探著用耳朵貼上那裏,細細傾聽著男子雖虛弱但至少規律的心跳聲,那一聲一聲,仿佛都撞擊在了她的心上,令她激動得眸中盈滿了淚,嘴上喃喃地喚了一聲又一聲男子的名,“玥兒,我的玥兒……”最終隻感歎出一句,幾分欣喜,也有幾分惆悵,“你還活著,真好。”
擦拭完男子的身子,她就梳理起了男子那一頭依舊烏亮的長發,一把半月形的象牙梳由著她的手一次次輕柔地插入男子發間,然後往下梳去。
由於之前每隔幾日,夜奴也會輪流為寧玥和寧邪淨發,所以男子那一頭青絲很清爽幹淨,還散發著淡淡的皂角香氣。
因此,鳳熾天為他梳發時每一次都能順利地一梳到底,並無需多打理,但她就是不知疲倦,一下又一下地給男子梳理著,似乎將此事當成了一種享受,亦或是一種樂趣。
梳理完,見梳子的齒間繞著幾根青絲,她也不舍得丟棄,而是輕手輕腳地將其拿下,整理好,放入自己隨身攜帶的錦囊中,欲珍藏。
將錦囊貼在胸口的位置,她心裏就不知不覺地多了幾分慰藉,許是自欺欺人,她也甘之如飴。
給躺著的兩人淨身梳發完畢,鳳熾天和夜奴就一起出了冰室。臨走,鳳熾天還在寧玥唇上印下一吻,輕柔地道了一句,如情人間的呢喃,“玥兒,用完晚膳我再過來看你。另外,我愛你。”
夜奴其實很羨慕鳳熾天,因為她跟心愛之人至少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關係,能夠光明正大理所當然地看其身子,而他跟寧邪之間卻什麼都沒有,是他恬不知恥地對她起了意,並且一直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單戀著她。
每次給她淨身梳發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卑鄙的小偷。明知自己跟這個女人之間不可能,就算她醒來,也依舊沒有結果,因為他從沒有資格得到這個女人的垂青,而這個女人之前醒著的時候因為他陷害了玥公子和洛兒的事情心裏是十分厭惡他的。
可他此時卻借著要為她定時淨身梳發並檢查其身上可有出現異常的名義將她的身子窺探了個遍,心裏有時甚至齷蹉地想膜拜這個女子的身子,但他怎能如此做?
對她而言,他的膜拜一定是褻瀆吧,他自己已是有過婚姻的男子,曾經也真心愛過他的妻主,並為他那心愛的妻主孕育過兩個孩子,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已是不潔之身,就連內心也是不潔的,至今還裝著那已故妻主的身影。
可如今,他又愛上了她,連他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能再愛上別人,而且愛上的那個女人是他最不敢奢望總高高在上他隻能仰望而永遠不可觸及的那種女子,因此,剛開始察覺愛上她的時候,他心裏總是下意識地逃避著、躲藏著。
直到後來,親眼看見她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仿佛一隻已經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他心裏築起想壓製自己愛欲的防線才徹底坍塌,亟不可待地想讓她醒來並向她坦白他對她的感情。可是,無論他如何祈求呼喚,她再也沒醒來過一次,這麼一睡就是十幾年,也令他悔恨傷痛了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