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斯搖著頭說:“這是不可能的,警官。它不是頭重腳輕的,底座是用實心銅做的,而且當時它穩穩地站在邊角,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妨礙。所以,台燈一定是被人故意弄倒的。”
希茲不再說話了,多年的辦案經驗告訴他,萬斯的洞察力不可小視。
“除了這些,現場還有什麼不和諧的東西嗎?”希茲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忍不住又開口了。
萬斯用手上的煙指著客廳裏的衣櫥。這個衣櫥放在正對著沙發一角的玄關旁的一個角落裏,離古希臘式櫥櫃很近。
萬斯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你可以仔細查看一下那個衣櫥,雖然它的門是半開的,但是裏麵的東西根本沒有被碰過。”
希茲走上前去,仔細檢查了衣櫥的內部。
“嗯,確實有些奇怪。”他終於承認了這個事實。
萬斯則從他的背後看著衣櫥。
“哦,天哪!”他突然叫了一聲,“你看,鑰匙竟然被插在門的內側!有誰會從衣櫥裏麵鎖門?”
“這有什麼奇怪的,”希茲一點也不在意,“說不定這門從來沒被鎖過呢!總之,很快就會找出答案了。等杜柏士隊長結束他的工作,我就去和外麵等候著的女用談談,一定可以得到一些線索的。”
他轉向杜柏士:“有什麼發現嗎?”
當時,杜柏士已經完成了臥室指紋的采集工作,正在采集鋼琴上的指紋。聽到希茲的問話,隊長搖了搖頭道:“他們作案時都戴著手套。”
“我這裏也一樣。”貝拉米跟著說了一句,他正跪在寫字桌前采集指紋。
萬斯轉向窗邊,泰然自若地抽著煙,看著窗外的風景,似乎已經對這件案子失去了興趣。
這時,大廳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矮小瘦弱的男人走了進來,滿頭灰發和雜亂的胡子在陽光下顯得極為突出,他不時地眨著眼睛。
希茲走上前去和這位剛來的客人熱情地打招呼:“早安,教授。你來得正好,我手上現在又有一樁好活了,哈哈,這正是你拿手的。”
這位剛來的客人可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他正是隱藏在這個偵查團隊背後的、能力非凡的破案專家之一--副督察康奈德·伯納。通常,大家在碰到什麼棘手的技術問題時,總喜歡向他征詢意見,然而,他的名字和功勞卻很少為人稱道。他的專長是破解罪犯在開鎖時所使用的一些盜竊工具。他能夠從歹徒留下的跡象中精確地解讀出犯罪工具,在我看來,就算是洛桑大學那些勤奮刻苦的教犯罪學的學者,在這一點上,也沒有幾人能和他相媲美。還有一件有關他的趣事,那就是他在紐約市警局任職的十九年中,由於他無人能及的專長,他一直被人們尊稱為“教授”。他的外表看起來也確實像一位不起眼的教授。他身上穿著一套未經熨燙的傳統剪裁的黑色西裝,裏麵穿一件立領襯衫,打著一條窄長的黑色領帶,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十九世紀末的牧師,他還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鏡片非常厚,使他的瞳孔看起來大得驚人。
他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聽希茲講話,似乎是在等著執行任務,完全忽視了其他人的存在。顯然,希茲對這位瘦小的警官非常了解,不等他反應,就徑直走進了臥室。
“教授,這邊請。”伯納跟了進來,希茲來到梳妝台前,拿起首飾盒說,“看看這個,有什麼發現?”
伯納接過首飾盒,靜靜地走到窗邊,仔細觀察起來。萬斯似乎突然間又來了興致,跟了過去,站在一旁看著。
伯納戴著他那副厚得嚇人的近視鏡,把首飾盒拿在手上足足端詳了五分鍾。終於,他回過頭來看著希茲說:“凶手先後用兩種工具試圖打開這個首飾盒。”他說話時眼睛一直眨個不停,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尖銳有力,充滿了無比的權威。“他先是用某件物體重擊,使得盒蓋彎曲,同時在烤漆的表麵造成許多刮痕。又用了某種鐵製的鑿刀,是專門用來破壞鎖的。第一種是一件鈍器,使用者由於不熟悉這項工具,在操作時杠杆角度有所偏差,結果隻造成盒蓋邊緣扭曲變形;但是第二種工具的使用方法非常正確,找對了施力點,剛好可以把鎖簧弄開。”伯納的分析十分細致。
“你是說這夥歹徒是慣竊?”希茲問。
“很有可能,”伯納回答,“可以說,他們撬鎖的手法非常職業化,而且我甚至可以大膽地說,歹徒為了實施這次犯罪行動,專門準備了這項撬鎖工具。”
希茲拿起那把火鉗問:“你覺得這玩意兒派上過用場嗎?”
伯納接過火鉗反複查看。
“這個絕對不是撬開鎖的工具,但很可能就是那件用來弄彎盒蓋的鈍器。你看,這把火鉗是用鐵鑄的,隻要施力過大就會折斷。而首飾盒是用冷鋼打造而成,並且裏麵還有一個圓柱形的倒鉤鎖,需要一把特製的鑰匙才能夠打開;我想隻有鑿刀才有足夠的力道將這把鎖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