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暴亂前夕(1 / 3)

這是勝利了吧?這是勝利了啊!

艾伯盡管想要努力的壓抑,臉上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絲陰沉的神色。

在想象之中,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如同英雄一般的被環繞,享受著勝利的果實嗎?

但是這樣想象的畫麵並沒有出現。

在這該死的,不斷的,帶著被汙染氣息的,有些微酸的雨中,每個人都是一副沉悶,心,沉默的樣子。

似乎已經完全的忘記了他的英雄事跡,忘記了他最終力挽狂瀾的突破包圍,冒著生命危險,一舉擒拿了地底種族這次帶隊的大隊長,最終取得了談判權,中止了這場戰爭的輝煌

一切都是因為他吧!

想到這裏,艾伯抬頭望向了前方,那個現在還並不高大,略顯瘦削的身影,懷中抱著一個死去的新月戰士,身上仿佛有一種無形的氣場影響著每一個人。

他在難過?在憤怒?或者是在悲傷?總之他沉默的姿態,平靜卻壓抑的神情會讓每個人都不自覺的心起來,鬱悶起來,就連下這綿綿不斷的雨,也似乎在應和著他的悲傷。

“可是,他現在不是應該死了嗎?”艾伯有些煩躁的扯下了鬥篷,他不願意承認,他也受到了這個無形氣場的影響,心情跟隨著沉重,壓抑。

他憤怒的望向了安德魯,可是安德魯對他視而不見。

嗬嗬庶民女人的兒子,果然不堪重用!看來自己太過驕傲,讓一個家族的雜碎破壞了自己的大事。

艾伯有些口幹,在幹澀之中又帶著一絲苦澀。

他很聰明,他已經想明白了,那個有問題的,原本應該是分配給唐淩的,最終‘回彈’功能,也就是回彈到安全點有問題的戰術移動盤,因為一些什麼別的原因,莫名其妙落到了一個不相幹的新月戰士身上。

唯一能做這種手腳的人,隻有安德魯。

但艾伯根本沒想過,就算安德魯沒有動手腳,唐淩在最終逃跑的時候,也卸下了戰術移動盤。

兩人對弈,他根本就輸給了處在劣勢的唐淩。

而唐淩,則輸給了人心。

並不是輸給了安德魯,而是輸給了阿米爾。

此時的阿米爾就趴在奧斯頓的背上,手腳無力的垂下,隨著奧斯頓的每一步移動在無規律的晃動著。

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但某些往事卻無比的清晰,清晰就像發生在昨。

苦難的聚居地。

家中五個孩子之中,最最瘦弱的一個。

沒有人在意他,更沒有人注意他,吃飯總是吃不飽的,搶奪更是不敢,因為稍微流露出想要多吃一些的樣子,迎接他的總是幾個哥哥的拳頭,和姐姐們最惡毒的詛咒一般的痛罵。

他連大聲的話都不敢,他總是低著頭,他不想要有存在感,甚至不想要存在。

溫暖是什麼?親情是什麼?他的人生蒼白一片。

可是啊在那一夜的災難中,他陰差陽錯的活了下來,在那一扇絕望的大門前,他做為年齡符合的一位,被選入了17號安全區。

第一次,他開始慶幸他幼的年齡。

而在那一夜,他做了一件事情,他推開了他最的那位哥哥,大聲的告訴旁邊的戰士:“他的年紀不符合要求,他16歲了。”

哥哥16歲了嗎?並沒有,還有一個月。

可是,那個拿著一個奇異圓盤的紫月戰士竟然沒有揭穿他,他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問阿米爾:“你厭惡他,是嗎?”

阿米爾低頭不敢承認,但那位紫月戰士就這樣一把把他那位年齡最的哥哥扔出了隊伍。

“你的賦很出色,雖然這隻是最模糊的測試。”那位紫月戰士敲著手中的奇異圓盤,然後道:“所以,強者可以為所欲為。”

為所欲為嗎?阿米爾沒有這樣的想法,他隻是不想要在任何地方都無法擺脫那沉重的陰影,永遠被人搶奪自己的東西,永遠活得戰戰兢兢,一句話不對就被打,就被痛罵。

“阿米爾。求求你,阿米爾”那是他的哥哥,他的親人第一次在他麵前流露出軟弱,第一次痛哭流涕的懇求他。

可是阿米爾的內心沒有波動,更沒有回頭。

就如他的親人,甚至他的父母對他的存在一樣沒有波動,他永遠隻是一個浪費食物的廢物。

雨,接連的下著。

阿米爾無力的垂著頭,但他渙散的目光還是能夠看見前方的唐淩,看見在唐淩懷中閉上了雙眼的薇安。

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她是從來沒有在意過的吧?甚至,到她死去,她都沒有放在心上過的吧?或者,她已經忘記了。

那是第一次考核。

阿米爾遠遠的躲在一旁。

他是唯一一個來自聚居地的人,而聚居地已經覆滅了。

盡管無數次的安慰自己,自己是有賦的人,可是阿米爾還是不敢上前,不敢和每一個人靠得太近。

別人會厭惡他的吧。

是的,一定會厭惡他的,厭惡他那麵黃肌瘦的窮酸模樣,厭惡他畏畏縮縮的氣質,厭惡他

“你是來參加考核的嗎?”

阿米爾抬頭,看見的是一個有著亞麻色發色,大大的褐色雙眼,臉上有些雀斑,笑容卻非常甜美的女孩子。

多麼漂亮的女孩子,聚居地中,阿米爾沒有看見過比她還要美好的女子了。

她竟然對著自己流露出笑容,她的身上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她的手很幹淨,連指甲縫中都沒有任何的汙漬。

阿米爾想要逃開,他更加的不敢靠近這樣的女孩子。

“站在這裏吧,我也是才到呢,你站我旁邊,可以的吧?”她笑著,甚至輕輕拉了一下阿米爾的胳膊。

她竟然還會觸碰自己。

阿米爾的胳膊,被薇安輕輕拉過的地方,散發著一種奇異的熱度,讓他迷醉又恍惚。

恍惚到這個女孩子在他旁邊著自己的緊張,他都沒有聽清楚。

他隻是低著頭,永遠的低著頭。

直到他看見一雙白淨的手,捧著一張手帕,手帕上有兩塊黃粟穀烤出來的麵包。

麵包似乎是現烤出來不久,還散發著微微的熱氣。

“你要吃嗎?媽媽為我準備的早餐。可是早餐我已經吃了很多,吃不下了,但媽媽老是,多吃一些才會有力氣”

阿米爾震驚的抬頭,看見的依舊是她的笑容,雙眼眯起來,卻又濕漉漉的,像莽林中才出生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