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得移形換影,她就一直把他當成了同類,也許是某一區不熟識的執鏡使吧。他也一直盡心盡力幫著自己捉住了劉逸守,什麼多餘的話也沒有說。他們就一直這樣,她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那個時候,零界還沒有督察使,她和他一路騎馬前行,遊曆人間,自由自在。隻是他,從來沒有跟她一起回過零界複命。
這種歲月靜好的日子一直就這麼過著,直到她奉命去隨州辦案。
她收到的任務是,隨州有潛行者的蹤跡,但具體在哪裏,對方的目的是什麼,沒有人知道。薛峰跟著她一路遊山玩水去了隨州,發現那裏剛剛遭了水災,整個城市一大半都泡在了水裏,死傷無數,百姓們流離失所,哀鴻遍野。他們多方打探,才得知赤水的堤壩被大水衝毀了,這個是人禍而非天災。這大壩上年末才進行了歲修,朝廷撥了幾十萬兩銀子下來,卻被層層截留。沒錢修水壩,當地府衙就草草了事,這個沿赤水而建的千年古城就沒有了屏障,雨季一到,便遭了災。而她要緝拿的潛行者,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他看到百姓們遭遇的一切,心生不忍,想要逆天而行,為這十多萬災民“改命”。
她和薛峰的分歧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他覺得這個潛行者是替天行道,為生民立命,本就是做的善事,為何她還要追捕他。而她卻覺得,弱肉強食、順其自然,此間的秩序就是如此,即便是惡的,也有其存在的道理,任何人都不能妄加幹涉。
為了這個分歧,他們穿行於水災前後的世界若幹次,他們看到了前後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原本美滿的家庭,瞬間因為一場大水而家破人亡,連還在嗷嗷待哺的嬰兒,也被洪水帶走了。薛峰不理解她的使命,她也不理解他的固執。最終,她還是抓了那個潛行者,製止了他還在萌芽狀態的“改命”行為,薛峰則負氣離開了隨州。
再次相見,他們已經徹底走到了對立麵。他繼續著那個潛行者未完成的事業,找到了他認為發生這一切的根本原因——不該當皇帝的人做了皇帝。他想要永絕後患,就要改變皇權鬥爭的結果。而她,不可能任由他逆天而行。她甚至把他押回了零界,把他關起來,她想就一直守著他,就如此朝朝暮暮也很好。卻不想他純粹是為了利用她,到零界竊取了嗜血陣的機密!
在時空長廊,他和薛峰兵刃相向。一招一式,她招招緊逼,他步步敗退。他去意已決,不忍傷她。如果真要動手,她又豈是那嗜血劍的對手?
她看著手中的長劍直入他的肩膀,他並未閃躲。她知道他的堅持,不成功便成仁!
“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使命。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你若走了,我們死生不複相見!”終於,她還是讓他走了。因著失職之罪,她被大長老永久禁足,再不能走出零界半步。這督察使一職,也是為了警示後人而設。此後,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若不再是潛行者了,那就還能再見吧。”臨別時,薛峰這麼一說。
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