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半夜來生意，萬物為芻狗（一）
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
客廳的電視裏播放著搞笑的綜藝節目，男女主人都被其中一個女主持人的話和動作弄得哈哈大笑。此起彼伏的笑聲穿透走廊，達到廚房。寂靜與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廚房裏，隻有碗筷相撞的聲音。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兒蹲在地上洗碗，聽到客廳傳來的的真切的笑聲，她眨了眨眼睛，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麼，最後也放棄了。把廚房清理幹淨之後，她從樓梯上去，進入自己的房間。從床底拿出一個文件袋，取出最中間的紅色文件。看著封麵的“錄取通知書”幾個顯眼的字，女孩眼睛裏閃著耀眼的光芒，翻開扉頁，隻見上麵刻印著一段話:羅婷同學，恭喜您被我校錄取，請於20xx年9月11日到校報道。
看著落款處的“西南財經大學。”幾個字，叫羅婷的女孩兒把錄取通知書放在胸口。待看到通知書後麵的學雜費數額時，羅婷嚇了一跳，通知書也掉到了地上。如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撿起通知書，把它藏到床底下麵。隨後拿起一份三流大學的通知書，走到客廳去。
“媽媽，”提起勇氣，羅婷小聲地叫道。
“不要擋道！”正看到精彩處，麵前出現一個人擋了自己的視線， 頂著雞窩頭的女人一腳踢在羅婷肚子上，後者因為好幾天沒有吃飽飯便一個踉蹌倒了下去，腰正撞在電視架上。羅婷咬咬牙使勁兒站起來，抬頭便看到媽媽一臉的不耐煩，爸爸想說些什麼，最後卻是怯弱地低下頭，二妹幸災樂禍地看著她的狼狽，發出刺耳的小聲，三妹想上前扶起她，看到媽媽那瘮人的目光，隻好呆坐在原地，一雙眼睛哭的通紅。
正好，這時候電視裏正在插播廣告。“媽媽”看著坐在角落裏的羅婷，眼睛裏閃過一絲不耐煩。“你手上的是什麼？”看到羅婷手上文件，她眼睛裏冒出精光。
羅婷緊緊地握著通知書，往後退一步，小聲地說道:“是大學錄取通知書。”
“什麼！錄取通知書？”女人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羅婷低垂著頭，繼續說道“我昨天取來的，所以，可不可以……”
羅婷還沒說完，媽媽便打斷了她，“讀大學，嗬，你做夢吧！資助你讀到高中就可以了。還讀什麼大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羅媽媽忘記了羅婷讀高中的費用是她的大姑、二姑承擔的。
“我還想讀。”羅婷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羅婷沒有糾正媽媽的說法，因為這樣歪曲事實的情況她已見過很多次，已經是無力辯駁了。
羅媽媽冷笑一聲，走到羅婷麵前，大力地奪過她的錄取通知書，在她的驚愕中把通知書撕成了碎片。“我說你不可以讀就是不可以讀，你以為家裏就你一個人要用錢啊，芳子九月份要去讀職高，你大舅家的表哥結婚，你以為，這些不花錢嗎。書讀太多有什麼用，又不能賺錢”羅媽媽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告訴你啊，現在就死了這條心。”
羅婷看著地上的碎片，低垂下頭，，早知道是這樣，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豈料那絲希望的本質，就是自取其辱。
看到羅婷沒有吭聲，羅媽媽一陣火起，上前不由分說狠狠地掐住羅婷的耳朵。“你是耳朵生鏽了還是怎麼的，大人跟你說話就得好好聽著。太沒教養了。”隨後想到了什麼，羅媽媽繼續道:“哦，對了，前天李婆婆打電話來說有個富貴人家的男孩子生了大病，需要找個媳婦兒來衝喜。我已經跟李婆婆說好了，你人家後天就來接你，準備好吧。”
李婆婆，羅婷當然知道是誰，專為那些找不到老婆的人做事，她經手的女孩兒，不是一兩年內死去，便是落得一身殘疾。羅婷的手哆嗦了下，微微點頭，站起來準備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站住！”羅媽媽怒吼道，指著地上的碎紙和香蕉皮說道，“你眼睛瞎了啊，這裏還有！”
羅婷握緊拳頭，低眉順眼地撿起垃圾扔掉。
剛回到臥室，羅婷就把門反鎖上。從床底拿出西南財經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幸好。把通知書放到胸口，她才感到一點安心。拿出手機，翻到最後一條短信，看著上麵的電話號碼，羅婷咬咬牙，照著撥了出去。一分鍾過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喂，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