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同誌神色曖昧:“……”
尷尬。
爛醉如泥的鹿靈保持了姿態,她的眼睛彎彎,又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來:“媽——”話還沒有說出來,謝君巡油門一踩——便將那後半截音調丟在了風中。
“媽媽!”副駕上的鹿靈嘹亮地喊了一聲,“我漂亮嗎?!”
謝君巡訕訕:“你比垃圾桶漂亮。”
“媽媽!”鹿靈又嘹亮地喊了一聲,“我可愛嗎?!”
謝君巡:“你比公共廁所可愛。”
鑽出了被整個新時代拋棄的小巷,謝君巡的手機終於有了信號。
季邵安的電話緊鑼密鼓地襲擊而來,謝君巡正要摁藍牙耳機,卻發現在剛剛的扭打之中,已然不知道被拽到了哪裏去。
而噩夢是,牛皮糖女人竟然接起了手機,挺直脊背字正腔圓地說道:“喂,您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季邵安的笑聲穿越免提的界限,刺到了謝君巡的耳朵裏。
“喲嗬!謝少爺。不來接我,原來是跟姑娘有約啊!”季邵安在電話那頭大大咧咧地說道,他還裝模作樣地哭喪道:“這麼多年,我還以為謝少爺你喜歡我,原來是我誤會了。我會靜靜走開祝福你——”
謝君巡火冒三丈。
他從鹿靈手中搶出手機,車窗一開,惱火地將手機扔到了車外去。於是手機變成了碎片,與柏油路相親相愛融為了一體。
“媽媽!你為什麼生氣啊。”鹿靈睜著一雙無害的眼睛,撲閃撲閃無辜地看著謝君巡。
謝君巡無名火叢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哦!我知道了!”醉酒的女人眼睛一瞪,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你是想尿尿了!”
謝君巡氣得哼了一聲:“所以你生氣,是跟你的排泄功能有必然聯係了?”
爛醉如泥的鹿靈智商為負,情緒還失衡。
嗬嗬傻笑的鹿靈,臉色驟然一變,聲音又弱弱起了哭腔:“媽媽,他欺負我。”
謝君巡的眉毛擰成了麻花:現在是誰在欺負誰?
哭腔一起的鹿靈,淚水就開始大顆大顆往下掉,她雙手捧著臉,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以為努力工作,努力加班,就可以把他忘掉。可是我連喝醉了也沒有忘掉他。”
然後眼睜睜看著眼前女人:一扭頭把她的鼻涕蹭在了靠墊上。
謝君巡:“……”
鹿靈扭頭把整張臉埋在靠墊上,擤了一陣鼻涕,再繼續痛哭流涕:“怎麼也睡不著覺,做夢看見的全都是他。”
她的眼裏滿含著淚水,寂寞地說道:“全—都—是—他。”
鹿靈的精神一個緩和,醞釀了一個全新的情緒——嚎啕大哭:“媽媽!”
這個夜晚太可怕了。
謝君巡隻知道,今晚的這個絕對汙點,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他執著方向盤,看著旁邊瘋癲的怪女人,實在聯想不出她在會議室神采飛揚的樣子。
嗯。不是一個人。謝君巡終於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本隻記得兩隻黑眼圈,然後把特點安在錯誤的人身上了。
謝君巡沒再搭理醉酒的女人。
他看著周邊的夜晚,忽然感覺一片陌生——他兩年未再回到這個城市,現在瞧著這街燈,這道路,這建築,都長了一個新的麵貌。連坐在他旁邊的女人,他也不認識。
他才像是那個被整個靖安市排擠的人。
謝君巡並非是藍海集團空降的總經理,即使他的背後有家族授意,可是為了位置,他還是付出了腳踏實地的努力。而這些努力未必堵得住風言風語。董事會的老頭子們個個狡猾得像狐狸,眼神比刀子還銳利地正盯著他,就等著揪出他謝君巡的小辮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