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市的藝術館格調很高,作為展館,建築風格自然不能喧賓奪主,整個建築的外觀是時髦的極簡風格,每個不起眼的棱角都是精密的黃金比例規劃。
而今天,藝術館是梁柏一的畫展。
他身為格調很高的新銳藝術家,自然有能力把畫展開成了名流酒會。
男人們大多衣著紳士,也有幾名胡子拉碴的藝術家同僚。女人們並不怎麼濃妝豔抹,更是多了幾分清冷的氣質。鹿靈化了精致的妝容,她穿著一身靈動的藍色長裙,也站在其中。
她手中還端著侍者遞的雞尾酒,鹿靈淺淺嚐了一口,看著梁柏一畫上的色彩,一時間竟看得有些癡了。
“你好。”脆生生的女聲打斷了鹿靈思緒,她轉頭去看。
“天啦。”那女人吃驚地捂住了嘴巴,看著鹿靈的眼睛,全都是驚異的神色,“你就是那位‘花間少女’吧?”
花間少女?鹿靈蹙眉。
幾個看展的人一聽見這話,紛紛都去瞧鹿靈臉蛋,各個都訝異非常:“長得真的跟那副‘花間少女’裏的美人一模一樣。”
幾個人還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了:“這梁先生的畫都跟一位女性有關,這我們都知道。但是這次展出,居然有一幅畫出現了那名女性的臉。”
“對對對!就是那幅花間少女!雖然那幅花間少女閉著眼睛,可是跟這位小姐的模樣太相像了。”
“收藏家們的評價都很高呢。據說已經有富人用巨款買下了。”有人又湊近了仔仔細細去瞧鹿靈五官。
這一番對話,鹿靈算是聽出個所以然來了:是我幫梁柏一添了五官的那幅畫吧。
“梁先生的色彩裏全是對這位女性的感情。所以小姐——”一名紳士打扮的男人走上前來,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就是梁先生的愛人吧?”
鹿靈覺得有些好笑:原本十分平常的劇情,在別人的嘴巴裏也大幅變樣。
她再往裏走,一路承載著群眾發亮的眼神,她在別人的口中迅速被默認成了“梁先生的愛人”,鹿靈一時聽得尷尬,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又走過幾條長廊,在最大的展館裏,這才看見了那幅花間少女。
這幅畫十分巨大,裝裱得又十分得體,幾乎占據了整麵牆壁,畫中的女孩沉在花田之中,她與背景的各色鮮花融為一體,陽光化作五彩的斑斕映在她的身上。而她閉著眼睛,睡得寧靜又安詳。
鹿靈作為本命年的青年人,自然不能腆著臉皮叫自己一聲“少女”。而這少女的五官,竟又真的與她的臉分毫不差。
“你來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出現在鹿靈身後。是梁柏一。
“你重新畫過了?”鹿靈的眼神還落在畫中,又因為這畫中女子長得一模一樣,霎時就把自己代入了這副場景之中。
“嗯。”梁柏一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還為她多加了一個人的陪伴。”鹿靈涼涼地一笑,指著畫右下角一個斜掠的影子,雖然梁柏一沒有多畫,卻又這種精妙的技法,表現還有一個男孩陪在她的身邊。
鹿靈來時本帶了一腔熱血和好心情,又被無端端帶出了記憶來。
“你沒事吧?”梁柏一很神奇,鹿靈的臉色沒絲毫晦暗,他還是瞧得出她不開心。
鹿靈尷尬地擺手笑了笑,扯了個十分牽強的理由:“我今天還得回公司一趟,我先走了。”
她轉身就要走,而梁柏一隱忍的眼神卻攫住了她:天啦。這個人的眼神,怎麼又跟秦朔這麼像。
“鹿靈。”梁柏一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納悶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走,梁柏一轉頭再看著這幅花間少女——他愛這幅畫的,這一個月裏他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隻為細細描出這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