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柏一又開始做夢了。

夢裏依然是那個女孩,那個女孩有著長長的頭發,狡黠的笑臉,他一如既往地看不清女孩的臉,可是夢裏的內容,卻不一樣了。

二人躺在床上,赤誠以對。

女孩躺在他的懷裏,編著頭發看著陽光吃吃地笑,明媚的日光光明又熱烈,籠罩在頭頂,他抱著女孩光潔的後背,女孩笑著說:“我們是什麼關係?”

他手中的觸感強烈,還沾染著女孩皮膚。

“是相愛的關係。”梁柏一輕輕一笑,將女孩輕輕地翻轉過來,看著女孩羞赧的臉,女孩的眼神低垂,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愛你。”女孩低著頭,緊緊地摟著他的後背。

她重複著這個字句,叫了一聲梁柏一聽不清的名字,女孩說道:“我愛你。”

“我也愛你。”

梁柏一輕輕蹭起身來,取出了一串晶瑩剔透的東西,掛在了女孩的脖子上。

熱烈的陽光照在恍惚的夢境裏,將那閃閃發光的東西照得清清楚楚,梁柏一睜著眼睛,仔細想要看,終於看清了一個閃爍的點,越來越多光耀閃爍的點湊在了一起,最後凝結成了晶瑩剔透的一串。

是項鏈。

“啊。”梁柏一從夢中驚醒,猛然睜開了眼睛!

現實裏的陽光同樣映在了他的頭頂,他轉過了頭,現實裏一串閃耀的東西也亮得讓他睜不開眼——是項鏈。

是與夢中女孩戴著的一模一樣的項鏈。

是分明屬於鹿靈的項鏈。

梁柏一將手輕輕覆在臉上,仍舊擋不住臉微微一紅:我怎麼會做那種夢呢?

靖安市。頂級腦科醫院。

“梁先生,你例行檢查的報告出來了。”最負盛名的腦科專家張教授,他戴著厚重的眼鏡,詳細地翻看手中的資料數據。

“嗯。”梁柏一一笑,自從那次嚴重的車禍之後,這一年多裏,他每個月都會來例行檢查。

“沒什麼大問題。”張教授推了推眼鏡,眼神斜在了梁柏一的身上,“既然一年多以前那場車禍後,你的視覺一直沒問題,以後肯定也沒問題。你放心吧。”

視覺,是對這位畫家最重要的點。

“不過還是很奇怪。既然你海馬體的機能運作一直良好,但為什麼過去的記憶就是想不起來?”張教授的眼神重新落在繁複的數據報告上。

海馬體,人體內分管記憶的部位。

而這些可有可無的記憶,梁柏一並不怎麼在意。

他輕輕一笑反倒安慰這張教授了:“少些記憶沒什麼,就算不出那趟車禍,那些事兒說不準我也忘了。”

張教授將報告一放,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一年前他渾身是血被送到了急救室,本以為奄奄一息,卻還硬是將他救活了過來。本以為就是位家底雄厚的富公子,沒想到還是位出名的畫家。

梁柏一走出醫院,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其實梁柏一沒有告訴張教授,他隱約想起了一些事情來。畢竟做那個赤誠以對的夢,多少有些難以啟齒。

他從包裏摸出那根項鏈,晶瑩剔透價值連城,在陽光下閃爍發光。

梁柏一細細地摸著項鏈上的小鑽石,眼前忽然映出了那女孩的臉來。

“鹿靈。”他輕輕地叫了一聲。

我得把項鏈還給她。

藍海別墅區內的鹿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被這擾人的日光吵醒了,床的另外一邊空空如也,早已經沒了溫度——謝君巡一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