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女人。一身白裙,長發及腰,應該是你認識的人吧?”
聽到這話,柯迢再也繃不住了,薑一澈所形容的,不正是為煉妖而被獻祭的小昭的樣子嗎。
“……”此刻,柯迢的表情很是精彩,慌亂、高興、難以置信交融在一起,呈現出一種糾結複雜的奇怪樣子。
他注視著桐鼠的眼睛,想說什麼卻又堵在嘴邊,最終所有的關心卻化成了一句質問,“你說它是小昭,那你告訴我,它為什麼會吃人?小昭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柯迢的話一出,桐鼠的目光瞬間暗淡了許多。
“她,逼不得已。”薑一澈剛剛開口,桐鼠卻從柯迢身側突然衝著薑一澈衝了過去。
“不要說,拜托了,不要說!”桐鼠兩爪間鋒利的指甲向薑一澈胸前抓來,其凶狠程度,活脫一個護犢子的猛虎。
透過一雙能辨鬼神的往生眼,薑一澈看到了桐鼠皮下,小昭哀傷的臉。
“你不想讓你的孩子活下去嗎?”
薑一澈淡淡的一句話,讓桐鼠猝不及防地愣住了,眼神憂傷,前伸的爪子也僵在了半空。
“什麼孩子?”柯迢問道。
“她,被獻祭的時候,桐鼠將她的三魂關在了自己體內,以此延長她存在的時間。不過看現在這樣子,你口中的小昭,應該是恩將仇報了。”
“她趁桐鼠不備,重創了桐鼠之魂,自己占據了主導地位。因為她聽你說過,這隻桐鼠從不傷人,但她急迫地需要營養,所以,她選擇將桐鼠徹底抹殺,而自己獨占了這具身體。”
“她,懷孕了。”
薑一澈的話如同一顆石子,落在柯迢平靜的心裏,驚起一圈圈漣漪。
“懷孕?”柯迢雙肩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是那兩個混蛋?”
柯迢怎麼也沒想到,事情居然能發展到這種地步。
“你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傷害了這麼多條無辜的生命?”
他臉上的不可思議落在小昭眼中是那樣刺眼,“是又怎樣?你說了你會護我周全,結果就是我死了一次又一次!”
“我的孩子,不管它是誰的,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它!包括你——”
小昭撕心裂肺的控訴,隻剩幾聲刺耳的“吱吱——”聲回蕩在屋裏。
“你所承受的所有傷害,都不足以成為傷害別人的理由。殺孽已犯,你死期已至。”薑一澈看向小昭的眼神已變得冰冷刺骨。
“你,可知罪?”
“罪——殺了你,我就無罪了吧?”小昭突然麵露猙獰,她揮舞著一寸長的鋒利指甲再次向薑一澈臉上撓來。
薑一澈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半分反應,不知是太過自信還是他知道小昭不會真的下殺手,或者,她沒機會下手。
“嚓——”一根生了鏽的鐵管從小昭胸口的空洞捅出,將那傷口活生生撐開了一道裂口,紫紅色的鮮血順著鐵管流下來,滴在柯迢腳邊。
“……”小昭牽強地擠出一個微笑,“我早就該死了,但求你救我孩子一命。”
薑一澈看著小昭的微笑,有些刺眼,“在你成功占據了桐鼠身體的那一刻,它就不再是人了,它變成了一隻小桐鼠。”
“難道妖就該死嗎?它不無辜嗎?”小昭嗔怒道。
聽到這話,薑一澈愣了一下,他無力反駁,她說的是事實。
小昭雖然此刻是桐鼠的形象,但熟悉了她所有表情的柯迢,很輕易地就能看得出,她笑了,她生氣了,此刻她又似乎在咆哮。
“她說什麼?”柯迢聽到的,除了小昭“吱吱——”的尖叫,就是薑一澈看似自言自語的話,他知道,他們在以一種自己無法了解的方式交流。
“她說,救救孩子。”薑一澈簡練地總結道。
“嘭——”
柯迢的膝蓋重重撞擊在地上,他深深地彎下腰說道,“求你,救救孩子。”
小昭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後的欣慰被滿眶的淚水所覆蓋,她的力氣已經用盡。
入眼處一片模糊,天旋地轉之後,她已經倒在地上,再也沒了反應。
柯迢彎著腰,將頭深深地垂下,他微微顫抖著,幾顆眼淚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