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樓?不,是不是哪裏弄錯了,詩禾她不是會輕生的孩子,她隻是有些內向,不是抑鬱症。”呂參江的辯白顯得有些蒼白,他重重地捶打著牆壁,直到潔白的牆壁上出現斑駁的紅色印記。
“詩禾爸爸,你,你別著急,詩禾她落到了救生氣墊上,所以應該不會……”
“李老師?詩禾怎麼了?”身後一個偏分長發、衣著暴露的女人踩著恨天高走了過來,“嘎噠——嘎達——”的走路聲打斷了李老師的話。
“王清瀾你還有臉問?成天隻會鼓弄你那些破衣服,詩禾有抑鬱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呂參江怒斥道。
“你吼什麼吼!別人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永遠在開會,人家李老師就算想給你說,你也不一定有時間聽,女兒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憑什麼來問我?你有什麼資格!”被稱為王清瀾的女人一掐腰翻著白眼回擊道。
“你……”呂參江剛想好了更難聽的話準備罵回去,突然麵前的重症監護室中傳來了一聲巨響。
“嘭——”
似乎是什麼儀器碎裂的聲音。
兩人的爭吵停止了,呂參江這才想起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他不甘地咽下到了嘴邊的話,看向李老師,“所以說,詩禾到底為什麼跳樓?”
“……詩禾她在樓頂上燒了自己的日記,似乎是要與過去做一個告別,就在這時,荊芍也來到了頂樓。”
“荊芍?”呂參江對這孩子有些印象,她是詩禾的同班同學,一個月前呂參江還曾單獨請她吃了頓飯,拜托她在學校照顧好詩禾。
“荊芍把詩禾推下去了。”
班主任的話讓呂參江心頭一震,“推……推下去?”
詩禾的媽媽掩麵一笑,“哈哈,看看你找的好荊芍,還讓她幫你照顧詩禾?真是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聽到這話,班主任沒站穩一個踉蹌,算了,她權把詩禾母親的這話當傷心過度言不由衷。
“可你找的又是什麼人?詩禾班裏的班長李雪陽!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她是我死對頭的女兒,她之前可是總擠兌詩禾,你拜托她照看詩禾,那不是把詩禾往死路上逼嗎!”呂參江的話如同加了冰的涼水,潑得王清瀾一時說不出話。
她憤憤地念叨了一句“總比你好”便扭開了頭。
雲壓得很低,風弱得拂不動一片樹葉,這雨也沒有一絲斜度就這麼筆直地淋下來,說好聽了是細如牛毛,難聽了講就是悶熱夏日無數根從天而降的銀針,砸在臉上竟有些疼。
“外麵是雨嗎?”薑一澈聽完呂參江的講述後,抬起頭看向門外問道。
“更像是細長的冰雹。哎?我說薑老板,你倒是聽我說啊,”呂參江一拍桌子,說道。
“省去前麵無關緊要的事。”薑一澈依舊麵無表情,他看著外麵陰鬱的天,不知在想著什麼。
“總之,那場手術失敗了,手術過程中氧氣瓶炸裂,直接造成了二次創傷,詩禾已經死了。”說到這兒,呂參江深深地歎了口氣,抬手摸了一把幹澀的眼睛,接著說道。
“可就在我和她母親幫她辦完葬禮之後的那天晚上,她卻像往常一樣,七點整回到了家,換下鞋喝了杯熱牛奶,上樓寫起了作業,好像之前的事從未發生過,可她的,她的遺體分明已經火化了。”
薑一澈看了看表,六點二十七,他抬手打斷了呂參江的話,“帶我去你家看看吧,你女兒快回家了吧。”
“好。”
薑一澈撐了一把黑色的傘在雨中彳亍,他瞥了眼並肩站在傘下的熾婭,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說他為什麼看不見我?”熾婭探頭在薑一澈耳邊問道。
薑一澈想了想說道,“心以為身在,身自在”,搓了一下垂在胸前的黑玉,熾婭猝不及防地被收進了玉中,到口的謾罵聲也被隔絕在了玉裏。
抬頭已是一棟小洋樓,偌大的別墅,此刻在陰雨中倒顯得有些蒼涼。
別墅裏一片黑暗,薑一澈輕輕擰開門把手,推開了這棟別墅塵封已久的大門。
屋裏一片黑暗,呂參江按開了燈,瞬間照亮了整個房子。
一側牆上掛滿了照片,薑一澈在上麵看到了呂參江的身影,與現在一模一樣,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抱孩子的女人,
奇怪的是滿牆的照片竟全是兩人相擁微笑的幸福模樣,全然沒有像呂參江所說的兩人多麼水火不容。
“噠,噔,噔——”掛在牆上的時鍾敲到第七下,戛然而止,整個別墅陷入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