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審斷疑(8)
當腳下的有煙霧散去,周圍的天地也漸漸的有了顏色和山水,高山流水,橙色的錦鯉在瀑布停歇的小溪緩池遊泳;茂林修竹,鷓鴣啼叫在其間飛舞;石凳圓桌,高台之上出現了一座歇腳用的亭子,四柱八角,飛簷黛瓦,一派王羲之筆下蘭亭的精致。
“妙哉!妙~~”書生的“妙”還在口中沒有吐出,就看到亭子的石凳上坐著一個白胡子白眉毛,鶴發童顏,但是穿的邋裏邋遢的糟老頭子,撲通一下就給跪了。
“徒……徒弟,拜見師父。”他的師父影門的第一任掌門,被儒釋道稱為掌門書生。若不是早晚的功課前,問候掌門的時候都會看到開山門主的畫像,自己定然不敢認這髒兮兮的老頭就是自己的師父。
書生是一個孤兒,嬰兒的時候就被抱上影門,掌門書生收了他做徒弟之後,不久就羽化登仙。自己是有年近六十歲的大師兄現任的掌門撫養長大的。
“行了行了~~起來吧。影門何時興起這套規矩來了?”白胡子老頭,又給自己斟上了一盅酒,不知道他在這裏已經喝了多久,已經喝得臉上泛起了豔紅色。“會喝酒嗎?”
“會……會一點點。”書生一直說話,不敢抬頭仰視自己的師父。
“現在徐州的人,怎麼變得這麼不爽快了。”白胡子老頭有些不耐煩了,“王李,上來坐~~”順手指了指右邊的石凳子。
書生王李小心翼翼的上了台階。
“今年多大了?”
“剛二十。”
“字什麼?誰給取的呀?”
“王李,字素枝,我師兄給取的。”
“秋蘭兮蘼蕪,羅生兮堂下。綠葉兮素枝,芳菲菲兮襲予。夫人兮自有美子,蓀何以兮愁苦?你師哥這個書呆子也就隻能取這麼俗氣的字號。”白胡子老頭從自己的鼻孔裏歎出一絲的不屑。然後一口將整盅酒悶了。
“師父,我是不是已經死啦!”怨不得王李臉色一直慘白原來是覺得自己已經進了孤魂野鬼的地界。
“沒有呀!你還活的好好的。”白胡子老頭又給自己的倒上了一杯酒,白色燒瓷裏的酒就像是永遠倒不完一樣。
“可是……可是,師兄說你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羽化了呀。”王李說話還是顯得怯生生,隻敢用餘光瞟自己的師父,卻不敢光明正大的看。
“哈哈~~我隻是遁世罷了。天下的學問我已經了然於胸,天下的世道我已經看破,這人間已經容不下我了,我隻是換個地方去修行。”掌門書生不知道說的醉話還是胡話。
“那師父,我們現在到底在哪呀?”這裏既不是陰間也不是人間,莫非……莫非,這是天上。王李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顯然還有些激動。
讀書人靠自己的不死的精神獲得長生,就像是魯迅說的那樣“有的人死了,但是他還活著”那樣。
道士靠得道升仙獲得長生,隻留下一副皮囊在人世間。
雖然自己的沒有像王陽明一樣立德、立言、立功,成就三不朽。但是莫名奇妙成為神仙也是很好的。
“你想多啦!”白胡子老頭就像是王李肚子裏的蛔蟲一樣,無論王李想什麼他都能知道。“凡人修仙那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就算你天資再怎樣的登峰也必須要通過煉氣期、胎息期、旋照期、辟穀期、開光期、融合期、心動期、元嬰期、出竅期、分神期、合體期、渡劫期、大乘期十三個階段,少說也要三百年,道士煉的丹可不是煉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