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名單（2）
中城明明，如同暗淡些的白晝，但是黑天白晝對王李這樣擁有夜眼的人來說，又有什麼區別。
咣當~~又是一聲大門開啟的聲音，但是王李特地將聲音壓製到最小，因為這個時刻，月亮居中，距離蒲草睡下已經一個時辰了。
王李本來就是利落的人，可惜剛洗好的衣裳實在是太過冰涼，已經結成了冰片子，像是掛在身上兩塊鐵板一樣冰又沉，撞擊在一起還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即使沒有蒲草在裏麵熟睡，王李也會將衣服穿的格外的得體，要不就是有辱斯文。
於是王李繞著井邊兒圈跑，那頭拉車的老牛都被來回圈跑的王李繞遠了頭。王李發覺自己的衣服已經幹燥些了，才推來西牆上的門。
老牛還朝著王李的高挑背影叫了兩嗓子，似乎在讚歎這個年輕人體力真好。
“妙哉~~”王李此時妙哉並不是真的覺得屋子裏麵的陳設很妙，而是表示一種驚訝，剛才藥味井水都沒有讓他這樣驚訝，為什麼打開門，就不由得驚訝住了？
原來這將房子是建在地下的，要不怎麼有一條長長的階梯走廊通往地下，左轉右轉。
看待樓梯口寫著的一個大大的“牢”字，大致就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了，似乎都是黑漆漆的，但是對於王李來說這並不算什麼，自己的夜貓子眼，對付這種黑暗簡直有些富足。
果不其然，坐在最下麵一層，確實看到了一個個“單間兒”，粗壯的木頭隔開的單間兒。這個地方建築在地下，四麵都是不透風的牆壁，因此不冷，反而讓人感覺到有些悶熱，悶熱之中還帶著一股味道，豬油的味道。
這個地方顯得很堅固，因為中城得天獨厚的寒冷條件，使得這裏的東西都保存的相當完好，則是上麵落滿了厚厚的灰塵，足有一尺厚。
蜘蛛網一篇也沒有，這裏與其說是廢棄的監牢，不如說是與世隔絕的黑暗空間，這裏也是靜悄悄的一絲聲音都沒有，跳蚤、老鼠這些監獄裏最常見的客人都沒有在這裏停留，可以想象這裏的主人家裏該有多麼的令它們厭惡。
很快王李就知道那股炒菜才會有的豬油味道，出自哪裏——一盞還在燃燒中的油燈，想想這也是這裏沒有蠟燭、豆油、蓖麻油、菜籽油，點燈的油料隻有便於獲取的豬油了，隻可惜豬油的味道有些膩人，而且煙氣也顯得格外的大。
王李在長廊的盡頭一間茅草最多的牢房裏發現了這盞還微微亮的油燈和熟睡中的蒲草。蒲草蜷曲著不時的因為外麵的還冷抖動一下。臉上倒是很安穩的表情，沾染在臉上的油絮，和她的絨毛胡須、黑色彎彎的眉毛成為了極好的過度。
王李將自己左手掌擋住蒲草的胡須的部分，看看了睡相安然的蒲草，“這樣看來，長得還算不錯。”他臉上很喜歡的笑了一下，“比師娘好看多了。”
他覺得不管蒲草怎麼樣，最終都是要娶她的，未來的老婆還是漂亮些才好。
天下的賢人，本就應該好德不好色，可是能做到的寥寥數人——黃帝娶嫫母，並且留下來一句有名的話，“重美貌不重德者，非真美也，重德輕色者，才是真賢”。
齊宣王、梁鴻、諸葛亮、許允……這些都是妻子貌醜卻很有德行的人。
每每想起這些人，王李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師父，自己的師父王老頭在這一方麵做的就很好，因為自己的師母實在是太醜了。
都說一白遮白醜，師母也很白，但是她的醜是白遮掩不住的。這也是聽別人說的而且都是師父輩的大能人說的。他們在說這些事的時候，就連其中的方丈主持都表現出對王老頭的無限同情。
但是王李覺得師父和師母那才是真愛。
王李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師母是一個很醜的人，反而覺得她很和藹，也許是他從小就見到師母的原因，有了種“子不嫌母醜”感覺。王李覺得上了年紀的人都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正值二十歲的小夥子，若是自己的沒有幻想過自己的未來老婆的身材模樣，可能不是他身體不健康，就是心理不健康，恰恰書生在這兩個方麵都很健康。
他是有偶像的人，他的偶像是“奉旨填詞的柳七變”，他的風流才情可見一斑，隻是師父管得相當嚴格，風月場所自己沒有去過，隻能將激情轉化成讀書的熱情。
和蔡文姬隔著漫長的時間河流共譜一曲胡笳十八拍也是別有一番趣味；和李清照一起興盡晚回舟，驚起鷗鷺；和卓文君一起當壚賣酒，吟誦《白頭吟》數落司馬的不是；和薛濤一起住在成都外的浣花溪也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