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封屍
千裏不同俗，百裏改規矩。
兵州沒有紙，自然也就沒有紙錢。沒有樂器，自然也就沒有喪樂。
癭老頭的葬禮是那麼的簡單，那樣的草率，但是卻也隆重的讓人刻骨銘心。
兵州的葬禮都是黑天舉行的，屍身最後的去處也終將是黑暗。以前沒有封城的時候，屍體大都被埋在城外的山地裏。如今屍體的去處隻有兩個一個是常年黑暗的中城的地縫深淵，另一個則是大雪漫天的西城。
那裏嚴寒無比，一棟棟房子被粉雪覆蓋，已經無法住人，成為了死者卒後的歸處。兵州人認為長久的黑暗才是人最接近巫神的地方，因為巫神喜歡黑色。
將屍體放在西城這是為了讓生人能夠長長看到死者的遺容。
不動、長發、青麵、三臂統領用門床抬著癭老頭的屍體借著黑色走在隊伍的最前麵，跟在後麵的則是他的親人，然後就是兵州所有的人。因為煙花的緣故兵州的人都聚集了在了一起，他們如今都在為癭老頭送行，兵州第一智者。
兵州的喪禮多數都是很少人參與的，因為他們沒有那麼的多的感情去悼念去纏綿。
他們認為朝生夕死才是人生的常態，他們下葬的速度也很快，不相信鬼神也就沒有那麼多的瑣事，沒有頭七、沒有下葬的黃道吉時，白天死的人晚上就可以埋葬。
但是癭老頭的故去，卻是異常的不同。如同百年前桂鸞死的時候一樣，許多人為其踐行。但是經曆過大變動的兵州，現在的葬禮比桂鸞的還要蒼涼。
因為兩萬人的嗓子發出一種長調，類似於蒙古長調一樣的悠長，像極了漂浮在水中的絲帶，也許讓人望不到盡頭。
它隻是一種聲音，沒有一個字節。但是兩萬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的時候，卻有一種直指人心的力量。高亢出高過蒼穹之峰，低沉出低於浩瀚深淵，寬廣處到達天地四極之地。
聽得王李不知怎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他們隻能將癭老頭送到東城和中城的交界處，因為兩萬人的規模足以將黑色的鐵索橋踏碎。隻有長發、三臂統領、青麵、不動繼續抬著癭老頭的屍體繼續往西城前進。跟去的也隻有刻雪王李兩人。因為那樣的冰風刺骨，傻婆婆和兩角都承受不住，無論他們穿了多厚的衣物，但是他們穿的都不是無縫天衣，隻要是有縫隙的衣服，寒風就有辦法紮進去。
三臂統領往前走，但是蒼涼的詠歎調卻沒有停止，就算是過了中城他們也能聽到。
“你們來幹什麼？”鞭子統領還在揮舞著鞭子打著熊王屍身，沒有轉頭看一群人，嗚嗚的說著。但凡他轉動一下身子或者頭顱，他就不會問這個問題。
一向獨處的鞭子統領，就是看煙花的這種熱鬧也不會去參與。
“統領，我爹老了。”不動哽咽的說道。癭老頭是癭老頭的兒子。
“什麼！”鞭子統領多少有些驚訝，“怎麼會！”然後想通了似了嗚嗚的說道，“也對，畢竟已經一百多歲，已經算是有福的人了。別哭！這裏的風雪會把你們的眼睛縫上的。”
王李本沒有必要來，但是將癭老頭送到中城邊上的時候，他腹中的猙獰之骨居然像是指引針似的不同的往西城的方向指，而且王李的腳步不往西邊去，猙獰之骨像是懲罰似的，就忘王李的肚子紮去，這是惡趣味。
王李鑽進矮矮門洞的時候驚呆了，王李沒有想到這裏麵的空間居然和有這麼大。而且一座冰雕般，比大象還要大一倍的一隻熊就矗立其中，野熊的一半身子已經被鞭子抽的已經消失了一大塊。
“把他送到隔壁的房間裏吧，有時間我會和他說說話的。”鞭子統領嗚嗚的說道，傷心卻沒有哭。
王李本想更隨他們一同進入那邊的放進裏麵看看房間裏到底是什麼。但是他被猙獰之骨阻止了，似乎猙獰之骨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他做。
王李再次被猙獰之骨悄悄的指引到熊王的房間時，王李明白了它是想要偷熊王的屍體。
王李用雙手使勁的按照自己的肚子，讓裏麵的猙獰之骨能夠老實些，不要太任性，可惜了。如今的王李還不能駕馭它，之間猙獰之骨自己的就祭了出來，讓站立的冰封野熊王刺去。
瞬間銀裝素裹的變得一片猩紅，在光芒的照耀下野熊的麵目變得更加的猙獰，像是活了一樣，立即就是從這小小的門洞中逃了出去。
當王李想要奪門而逃的時候，紅光一下子就消失了，猙獰之骨飛了回來，像是一個幽靈一般沒入王李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