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側著臉,貼著地板。
我知道,這對於我來說,太難以接受了。
鬼娃娃膚色很白,一身衣服也是素色。但那心,想必是黑的吧!
這嘴裏的頭發還真礙事!不然的話我一定要狠狠罵一下這個不孝子!
才這麼小的娃娃,竟然這麼對待自己的母親。
“好玩嗎?”
女人頭落在地上,先是喘息了一下,繼而討好似得詢問她那孩子。
鬼娃娃又是一伸手,將那剛剛升起來的女人頭重重拍在了地上,“好玩。”
“寶寶開心嗎?”
“開心。”
“寶寶開心就好。”
女人如釋重負般。似乎孩子開心,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就像以前你拍皮球一樣是嗎?”、
“是啊。以前拍媽媽就特別好玩,媽媽的頭是圓的。”鬼娃娃想了想,又繼續說,“像皮球。”
“寶寶開心就好了。”
寶寶開心就好了。
砰砰砰的聲音。
我剛才因為驚嚇恐懼的淚水仿佛又開始決堤了。這次卻是因為一個女鬼感動了我。因為母愛。
“寶寶啊。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女人說。
鬼娃娃大概沒聽懂這是什麼意思,小手又重重拍下,“拍皮球。皮球。”
砰砰砰。咚咚咚。
這聲音持續得很久。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樣子。不能不說,“興趣”是孩子最好的專注力。
打斷我的無聲淚水的是一隻冰涼的手。
唔唔唔。
我叫了出來。
但在這“砰砰砰咚咚咚”裏,我顯得是非常弱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娘子。”
兩個字足以讓我明白來人的身份。
我的眼淚滴在了他的手上。
滋滋滋。
李布衣的手扯出了我嘴裏的頭發。幾個小時不見,他好像變帥了一些,可能是我的錯覺吧,我總覺得李布衣更親近了。
時間過了三秒後,那聚精會神玩皮球的一對母子終於是回過來頭。但這三秒,已經使我有了一半的主動權了。
女人頭“蹭”地一下飛起來,同時那捆在我四肢上的頭發開始收緊,我便開始在地上摩擦起來。她這是想要直接把我帶走啊!
太囂張了,“李布衣,救命啊!”
好在李布衣的動作利索,一伸手拉住了我。
“我在,不用怕。”
李布衣說著這話。“你趕快把頭發弄走,疼啊!”
他一眼溫柔看著我,看著我很害羞。於是我趕緊打破這種情緒。
李布衣雙手並用,他先是解開了我手上的頭發。滋滋滋的聲音。那頭發經過他的手一碰觸便像是被點著一下往後退去。奇了怪了。
“老妖怪。弄個頭嚇唬誰呢?”
他扶起來倒在地上的我,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一霎那,所有的情感又化作無聲的淚水。我趴在他肩膀上流了淚。
李布衣見我這樣,有點生氣,他替我擦了擦眼淚,一邊安慰我不要哭,一邊又指著那女人頭叫道,“老女人,你欺負我娘子,這賬,我來跟你算。”
女人見李布衣突然出現,嚇了一跳。見他輕而易舉化解了她的頭發武器,又是嚇了一跳。我很奇怪她為什麼不逃走,她卻指著我說,“她是我兒子的藥。我要救我兒子。”
現在還想著要把我煲湯啊!
李布衣方才發現原來地上還有個小小的人兒。但這並未打消他的念頭,“哼。我聽你個爛解釋!”
說著,便擼了袖子,作勢要打一架。
鬼娃娃想必是明白沒辦法玩皮球了。小腿便開始往後退去。
“寶寶。”女人將頭發收起,提住了她的“寶寶”。
這孩童起碼也有四五歲了。還被稱作“寶寶”,怪不得有一種長不大的感覺。
李布衣一手扶著我,“娘子,我替你報仇。你先等著。”
其實我對她的恨意已經輕了許多,可能是女人的敏感與感性,我總覺得這麼個母親不應該受到懲罰,但那李布衣向來是想到什麼做什麼的主,我還沒說完,他便就朝那人頭飛過去。
一時間,烏煙瘴氣。
女人將鬼娃娃護在身後。
李布衣也在戰場控製在我前麵。
我和鬼娃娃就像是親屬團一般,愣愣得看著打鬥的兩人。
“小心啊!”
我喊了一聲。其實我自己都沒法回答我這一聲小心是對誰的,是對那李布衣的關懷亦或是對那偉大的母親呢。
李布衣顯然是接收到了我的善意提醒,還抽空停下來回過頭看著我,衝我笑了笑,露出兩排白亮亮的牙齒,“娘子,你終於關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