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瑾仰著頭,她的兩片唇瓣抿在了一起,靜默地等待著。
姚月茹移開了目光,刻意忽略掉心底的那種難受。
她沒有說話,但她的態度卻已表明了一切,夏南瑾的眼神有些黯淡,她怎麼能期望姚月茹原諒她的親生母親?若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喬思蔓就不會過了二十幾年的苦日子。
喬思蔓的身上流著夏擎和姚月茹的血,她本是出身名門,卻被莫痊有意調換。如果沒有那樣的事,喬思蔓如今定是一個讀完大學的名媛,之後,嫁進霍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高中輟學在商場上忍受著別人的異樣眼光,最後隻能遠遠地看著霍霄。
夏南瑾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在這說這一番話,不管怎麼樣,她和喬思蔓的人生確實換轉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她又怎麼能企圖抹掉這些鐵錚錚的罪證?
她與莫痊,那晚生日是第一次見麵,彼時,她根本就不知道,那才是我的親生母親。
隻是如今,等到真相大白了,莫痊對她的那些過分的關心,才終於有了解釋。
若不是知道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誰又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地好?
她長跪著不起,姚月茹撇過臉一聲不吭,氣氛,略有些僵持。
霍霽一直都沒有說話,即便他與夏南瑾在一起,可到底在這個夏家裏,他還是一個外人,更不應該對長輩們的事情作多評價。
可是,他霍霽是誰?
他的心裏,由始至終都隻有一個夏南瑾,對他來說,除去一個夏南瑾,他不在乎其他人到底是死是活。
但凡讓夏南瑾露出難過表情的人,他都不會輕易放過。
夏南瑾是他捧在手心上的寶貝,他絕不允許她受半點的委屈,隻是有些事,倘若一定要經曆,那麼,在一開始,他定會選擇旁觀,以無聲的方式陪在她的身邊。
然,如果過了他能容忍的底線,那麼,他便不會繼續旁觀下去。
在所有人都沒有舉動的這時候,他彎下腰,雙手扶起了夏南瑾,幫她拍掉膝蓋上的灰塵,隨即,便將她擁進了懷裏。
他的大掌霸道地禁錮著她的細腰,狹長的眼眸一眯,過分冷冽的聲音在偌大的客廳裏響起。
“喃喃,有我在。”
他言下之意便是,不管姚月茹要對莫痊要對她做些什麼報複的事,他都會製止,而她,根本就無須去為了莫痊而下跪。
他的女人,可不是隨便任何人都能承她這一跪的,就算是姚月茹,亦是如此。
當姚月茹還是夏南瑾母親時,夏南瑾要跪下,他不會說些什麼,畢竟那是養育了夏南瑾二十幾年的母親,他理應感恩。但是如今,姚月茹並非夏南瑾的親母,而且聽著姚月茹的話,顯然就是不會再認夏南瑾這個女兒。
那麼,夏南瑾所做的這一切,他覺得姚月茹沒有資格承受。
他看著麵露震驚的姚月茹,麵目清冷。
“過去的二十二年的養育之恩,你這一跪,已經算是抵消了,她既然選擇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你也無須繼續在這跟她糾纏。你沒有想放開他們的手,是他們先放開了你的手,你不需要覺得愧疚,以後,就這樣吧!隻希望,夏夫人能不悔自己今天所做的決定。”
霍霽這話,等同於替夏南瑾與夏家隔絕全部的關係,從此,各不相欠,各不相聯。
聞言,姚月茹的臉刷地白了個徹底。
她的嘴唇蠕動下,瞧見夏南瑾聳拉著腦袋的模樣,到底,沒有再開口。
夏南瑾垂下眼簾,就像是一個失了生氣的娃娃。
霍霽緊了緊箍住她細腰的手,臨走前,丟下了最後的一句話。
“無論你們要做些什麼,我都會擋在喃喃的前頭,隻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絕不會讓喃喃受到一絲傷害。”
他帶著她,大步地轉身離開,連回頭都沒有,就這麼地……走出了視線範圍。
姚月茹下意識地想要將他們喊住,可明明挽留的話就在嘴邊,卻始終都無法吐出來。今天她找夏南瑾過來,便是為了把喬思蔓才是親生女兒的事情公布,還有莫痊過去所做的那些惡行。但瞧見陪伴在身邊二十幾年的夏南瑾就這麼地走了,她突然有一種夏南瑾不會再回來的感覺。
認回了親生女兒,她應該高興才對的,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卻是揪得錐痛?
夏擎走到了姚月茹的麵前,以迅蕾不及掩耳的速度甩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聲響徹,姚月茹捂著火辣辣地痛著的臉頰,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夏擎臉色鐵青,努力壓抑的怒氣此刻是無法再繼續壓抑下去了。
“你現在開心了?滿意了?”
夏擎就連一眼都沒看過一直在旁邊的喬思蔓,直接就越過她們走上了二樓。
喬思蔓關切地看著她,姚月茹垂下了眼簾,什麼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