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雖然我確信今天的第一批晚報已經印出來了,上麵肯定會詳細報道這件事,但是我還是要努力再把這件事寫一下。我就是這個命!你還記得頓卡斯特的看台坍塌的事嗎?我是那個看台上唯一的記者,我的報紙也是沒有登載此事的唯一一家報紙,因為我受的刺激太大了,不能寫了。現在開始寫發生在我家門前的這件凶殺案是晚了一些。”我們離開這間屋子的時候,聽到他的筆在稿紙上刷刷地寫著。發現半身像的地方離這所房子僅僅二三百碼遠。半身像已經被打得粉碎,細小的碎片散落在草地上。由此可知砸像人心中的仇恨是多麼強烈和難以控製。我們還是首次看到這位偉大皇帝落到這種地步。撿起幾塊碎片,福爾摩斯仔細查看,從他全神貫注的麵容和一副充滿自信的神情來看,我相信他找到了關鍵。

雷斯德問:“怎麼樣?”福爾摩斯聳了聳肩。

他說:“要做的事情雖然還有很多,但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事實,可以作為調查的線索。對於這個犯人說來,半身像比人的生命值錢得多,這是一點。還有,如果說此人搞到半身像隻是為了打碎,而他又不在屋內或是屋子附近打碎,這也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

“或許當時他碰到這個人便慌亂起來。他不知道該怎樣對付,便拿出了刀子。”

“極其可能是這樣。不過我要請你尤其注意這棟房子的位置,塑像是在這棟房子的花園裏被打碎的。”

雷斯德向周圍看了看。“這是一座空房,所以他知道在花園裏沒有人打攪他。”

“但是在這條街入口不遠的地方還有一棟空房子,他一定先路過那一棟才能到這一棟。他拿著半身像走路,每多走一碼,被人碰上的危險也就更大些,為什麼他不在那一棟空房子那兒打碎呢?”

雷斯德說:“我不知道。”福爾摩斯指著我們頭上的路燈。“在這兒他能看得見,在那兒卻不能,就是這個原因。”

雷斯德說:“哎呀,的確如此。我想起來了,巴爾尼柯大夫買的半身像是在離燈光不遠的地方打碎的。福爾摩斯先生,怎麼處理這種情況呢?”“把它記在備案錄中,以後我們或許會遇到和這事相關的情況。雷斯德,你認為下一步該怎麼做呢?”

“據我看,首先應該先弄清死者身份。這是不難的。這樣,我們就會有一個好開始,以便查清昨晚死者在彼特街幹什麼?誰在哈克先生門前台階上與他相遇並害死了他。你看是這樣嗎?”

“不錯,是這樣。但是這和我處理這個案件的方法並不完全一樣。”

“那麼,你要怎樣做呢?”“噢,你不要受我影響,我建議我們各做各的,以後我們可以交換意見,這樣將會彼此取長補短。”雷斯德說:“好吧。”“如果你回彼特街,見到哈克先生,請替我轉告他,我認為可以肯定,昨天晚上來他家的是一個殺人狂,並且有仇視拿破侖的瘋病。這對於他的報道是有用的。”雷斯德凝視著他:“恐怕這並非你的真實意見吧?”

福爾摩斯笑了。“不是嗎?或許我不這樣認為。但是,我敢說這會引起哈克先生以及中央報刊辛迪加的訂戶們的興趣。華生,我們今天還有很多、很複雜的工作要做。雷斯德,我希望今晚六點鍾時我能在貝克街住所見到你。我想先用一下這張死人口袋裏的照片,到晚上再給你。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也許要在半夜裏麻煩你出來一趟幫助我們。晚上見,祝你順利!”

歇洛克·福爾摩斯和我一起走到高地街,走進賣半身像的哈定兄弟商店。一個年輕店員告訴我們,他是個新手,不太了解情況,哈定先生在下午才能來。福爾摩斯流露出失望和煩惱的表情。

他說:“好吧,既然如此,我們隻能改變計劃了。既然哈定先生上午不能來了,我們隻好下午再來找他。華生,你一定已經猜到,為什麼我要追查這些半身像來源,目的在於了解有無特別情況,以便正確解釋這些像被砸的原因。現在,我們先到康寧頓街賀得遜先生的商店,看他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啟發。”

我們乘上馬車行駛了大約一個小時後,到了這家商店,賀得遜先生身材不高但很結實,麵色紅潤,但是態度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