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報警了嗎?”首相的話既迅疾又堅決——跟在其他公共場合一樣:“沒有,因為我們不想將文件公之於眾。”“先生,能講講具體原因嗎?”“這是一份非常機密而又重要的文件,一旦內容被公開,就有可能影響到整個歐洲的局勢,甚至關係到戰爭與和平的問題。盜竊文件的人正是為了將其內容公之於世,所以對追尋文件一事必須嚴守機密。”“我明白了。崔洛尼·侯普先生,請您準確地敘述一下文件丟失的詳細情況。”“好,福爾摩斯先生,過程非常簡單。我們六天以前收到一封一位外國君主寄來的信。這封信事關重大,因此我不敢放在保險櫃裏,而是每天帶到白廳住宅街我的家中,鎖在臥室的文件箱裏。昨晚我吃晚飯前換衣服的時候,打開箱子檢查,清清楚楚看見文件還在,文件箱夜裏就放在我臥室裏的梳妝台旁邊。我和妻子睡覺都很警醒,肯定沒人在夜裏進來過,可今早八點我發現文件不翼而飛了。”
“您什麼時候吃的晚飯?”“七點半。”“您睡覺前做了些什麼?”“我的妻子出去看戲了,我一直坐在外屋等她。到十一點半我們才進臥室睡覺。”“也就是說,有四個小時沒人負責看守文件箱。”
“除了我自己的仆人和我妻子的女仆早晨可以進屋以外,任何人在任何時間絕不允許走進屋內。這兩個仆人在這裏工作很長時間了,忠心耿耿。此外,他們二人誰也不可能知道在我的文件箱裏放著如此重要的東西。”“誰知道有這封信呢?”“家裏沒有一個人知道。”“您的妻子知道吧?”“不,先生。直到今天上午信丟失了我才告訴她。”首相讚許地點了點頭。他說:“先生,對你的責任心我感到十分信任,對你來說,這樣一封機要信件的保管問題超乎家庭中的情感。”這位歐洲事務大臣點了點頭。
“承蒙誇獎。今天上午以前這封信的事情我對我妻子隻字未提。”“她會猜出來嗎?”“不,她不會,誰也不會猜出來的。”“您以前丟過文件嗎?”“沒有,先生。”“在英國還有誰知道有這樣一封信呢?”“昨天曾通知各位內閣大臣有這樣一封信,每天的內閣會議都強調保密的重要,尤其首相在昨天的會上又鄭重告訴了大家。天啊,僅過了幾個小時,我自己便丟失了這封信!”他用手抓住自己的頭發,神情極為懊喪,就連他那英俊的麵容也變得很難看。我們突然發現他是個極其敏感、情感易衝動、為人熱忱的人。隨後高貴的神情又恢複到他的臉上,語氣又溫和起來。“除了內閣大臣之外,還有兩名,也可能是三名官員知道這封信,福爾摩斯先生,我擔保英國再無其他人了解此事了。”“可是國外呢?”“我相信除了寫信人以外,國外不會有人知道這封信。這封信不是由官方渠道寄出的,我堅信寫信人不會讓他的大臣知道此事的。”福爾摩斯沉思一會兒。“先生,我必須問一下,這封信的主要內容是什麼,丟失信件又怎麼會產生這麼嚴重的影響。”
這兩位政治家迅速地對視了一下,首相雙眉緊鎖。他說:“淺藍色的信封又薄又長。信封上麵有紅色火漆,漆上蓋有蹲伏的獅子的印記。收信人的姓名寫得大而醒目……”
福爾摩斯說:“您說的這些情況很重要,值得重視,可是為了調查,我需要追根究底,請明白說吧,信的主要內容有哪些?”“那是最重要的國家機密,我不能說,而且也沒有讓您知道的必要,隻要您能盡力找到這封信,我們會付給您在我權限之內的最豐厚的報酬及國家的獎勵。”
歇洛克·福爾摩斯麵帶微笑,站起來說:“你們二位是英國最忙的人,可是我這個小小的偵探也很忙,還有許多人需要我的幫助。恕我不能為你們效勞了,我看沒有必要談下去了。”
首相立即站了起來,兩隻深陷的眼睛裏噴出了一種使全體內閣大臣都心生敬畏的目光。他說:“對我這樣說話……”可是,他忽然克製住自己,又重新坐了下來。有那麼一陣兒,我們都靜坐著,沒有人講話。這位年邁的政治家聳了聳肩,說道:“福爾摩斯先生,好吧,隻有讓你完全了解情況才能展開調查。”那位年輕的政治家說:“我同意您的意見。”“我相信你和你的同事華生大夫的人格,所以我可以把全部真相講給你們聽。我也相信你們的赤子之心,因為這件事一旦泄露出來,英國將麵臨著災難。”“您對我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