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聽,蘇越頓時愣住了。
無意之間,他竟是已經踩到了一顆地雷。
這顆地雷牽涉麵積很廣,幾乎囊括整個王朝統治階層,連同王室在內。
所幸的是,這顆地雷不是一觸即爆的那種,不會不由分說,便將他炸的粉身碎骨。但即便如此,也仍然是一顆地雷,仍然有爆炸的可能。
蘇越原以為這是一件隻存在幹不幹的成,不存在能不能幹的事,興衝衝地挽起袖子就開幹了,渾然不知已經將自己陷入了一個尤為尷尬的境地。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但是似乎有些晚了。別說他不可能會收手放棄,即使現在收手,也隻會招來無數人鄙夷,被人嘲笑成孬種。而繼續幹下去的話,很顯然,萬一失敗,會被視為無能之輩,至於成功……則會成為許多人的眼中釘。
總之無論結果如何,他都隻會成為眾矢之的。
蘇越不是蠻幹的人,臉皮更是早已磨礪出來,壓根不在乎別人的嘲笑謾罵。如果換件事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放棄,被人瞧不起總比被人瞧不順眼要好很多,唯獨這件不能,因為這事關他的小命。
所以隻能蠻幹。
暗自苦笑幾聲,蘇越忽然想到了趙清兒。
這小娘們當真不是個胸大無腦的人啊。當初隻以為她是單純的想打個白癡賭約,如今看來,恐怕卻是藏著生怕他不幹,故意添幾把火,從而將他推進雷公山的意味……
“現在你都知道了吧?”馬將軍微笑道。
蘇越點頭。
“現在什麼感覺?”馬將軍再問。
抿嘴搖搖頭,蘇越沒有回答,想了一下後,反問道:“將軍以為如何?”
雖說還談不上有交情,但他覺得,既然馬將軍那天夜裏毫不猶豫地率隊進山,將他從險境中救了出來,還主動和他說這些,就肯定不光是說說這麼簡單。
豈料,馬將軍卻回答的很幹脆:“我不知道,這是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我的事情我做主,想怎麼幹都行?
既然不打算給點實質性的意見,那為毛要和我說這些?就為了讓我堵堵心?
聽著將軍隻管拉屎不管擦腚的不負責回答,蘇越不禁有些窩火,不過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在這種王室都沒個準確態度的事情麵前,他一個將軍,又哪裏敢給什麼決定性的意見。趨吉避凶乃是人之常情,這麼說沒有任何問題。
雖說能理解,但是……還是煩人啊!
蘇越不禁有些頭疼。
反正是無論如何都要幹的事情,何必想他娘的這麼多!先幹了再想!誰攔整誰!
一念至此,他索性收起那些有的沒的顧忌,認真看著馬將軍問道:“將軍能不能告訴我,山上哪些人不能動,哪些人最好別去動?”
這個問題同時也代表了他的選擇,馬將軍不禁怔了怔,顯然有些訝異,這個少年竟然在知道這些實情後,仍然選擇繼續往前。不過很快蘇越就發現,回過神來的馬將軍看自己的笑容變得明顯不同了,戲謔中仿佛帶著幾分……欣賞。
“國君的態度最後明確之前,你做什麼都不會有人攔你,當然也不會幫你。”
馬將軍咧嘴笑道:“不過隻是給你這份名單,應該也不算幫什麼。”
蘇越連忙致謝。
就在這時,一位負責情報的軍官略顯匆忙地走了進來,將一張紙遞給馬將軍後,附耳對他說了幾句什麼。
隨即,隻見將軍的臉色嚴肅了下來。
“那份名單你恐怕用不著了。”
盯著那張紙看了片刻後,馬將軍抬頭對蘇越道:“因為……那些人已經被殺了。”
……
在一處較為不顯眼的帳篷裏,蘇越見到了一個幾天前見過的人。
這人便是那晚,讓蘇越幫忙殺了自己兩個同伴,最後還給他一張地圖的人。
跟著馬將軍,走進彌漫著淡淡血腥氣的帳篷,見到這人的瞬間,蘇越證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果然是軍方安插在匪營的探子。
“標下陳奎見過將軍。”隻見這個斷去了左臂,身中幾刀,剛剛包紮完畢,身上還到處都是血跡的刀疤漢子,從病榻上掙紮著說道。
馬將軍將他按了回去:“你受傷不輕,無需再行禮,好好躺著就好。”
名陳奎的刀疤漢連忙致謝。
“你現在需要休息,不過你帶來的情報很重要,所以本將希望你能再堅持一會。”待他重新躺好後,馬將軍輕聲道。
陳奎頗為費力地點了點頭,整整詞彙後,開始挑重點說起來。
一夜屠戮後,雷公山匪營裏的清洗行動並未結束,而是以另一種方式重新拉開帷幕。先是被抓的人經過一係列粗暴的“審判”後,被集體砍頭,接著是第二批人被抓了起來,再審再砍。不僅被抓者,就連其家人,或者平日關係較近的人都受到了嚴刑拷打,最後能“通過審查”免於一死的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