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賢死了,帶著魏大柱的故事,和他所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蘇越料到這個令人討厭的太監可能會出事,但是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他不想再卷進王朝與帝國的這場風暴漩渦太深,然而,即便他已經極力想要避開,也仍然還是受到了牽連。
看著床榻之上,那個前幾日還在耀武揚威,昨夜還在說著魏大柱的故事,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具冷冰冰屍體的老太監,一時間,蘇越是思緒竟是有些複雜,有些惋惜。
從王朝的立場來說,他不希望老東西再出事,將這場風波上升到一引即爆的危險程度,使王朝上下,陷入極為被動的局麵中;從個人立場來說,他也不希望,一個曾經親手殺死背叛了自己的愛人,先是亡命天涯,接著又遭遇了一場險些死掉的大難,最終淨身成為一個為人所不齒的閹官,勾心鬥角一生,變成一個大太監,位高權重的人,就這麼平白無故,輕輕鬆鬆的死去。
蘇越不喜歡,也不可能會喜歡這樣一個陰陽怪氣的人,但是,聽了魏大柱的故事後,卻也不再那麼討厭這個大起大落一生,經曆了諸多坎坷的老家夥,至少是對他多出了一絲絲同病相憐的感覺。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重生之後,就真的斷絕了過往,對曾經奪走自己妻子,直接導致自己最終變成一個閹人的仇人完全放下,甚至不聞不問的人,依然還是就這麼死了。
一劍割斷喉嚨,死得幹幹脆脆,沒有任何搶救的餘地。
這一刻,蘇越選擇了相信魏大柱的故事,也選擇了相信汪賢即便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對王朝沒有什麼惡意——既然老家夥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說出了自己曾經也是王朝子民的事實,那就說明,他不想讓兩國陷於戰火之中。
以此推論,這名摸爬滾打,煎熬半生,終於手握權柄,養尊處優的大太監,此次領著帝國的命令回到故土,很有可能就是為了,讓曾經的故鄉免於戰火而來——蘇越相信,一個掌握巨大權力的人,卻沒有向有奪妻之恨的仇人發起瘋狂報複,必然不僅僅隻是膽小,生怕秘密暴露那麼簡單,而是,他飛揚跋扈的表麵下,其實是一顆豁達善良,最起碼也是愛好和平的心。
這樣的人,不可能會處心積慮地,試圖毀滅自己的故土。
所以,他是受害者。
看著汪賢幾乎流幹了體內血液,以至於臉極為慘白,喉嚨的斷口怎麼也無法完全合攏起來,早已冰冷僵硬的屍體,國君的臉色也異常難看,氣息仿佛比屍體還冰冷。
這般沉默許久後,他赫然轉過身,看著以上官靳明為首的帝國一行人,說道:“公公的死孤很惋惜,也請你們給我們一點時間,我朝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給帝國一個交代。”
經過這麼段時間的緩衝下來後,帝國人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不再一味的憤怒,因為在帝國大軍壓境,三法司的人到來之前,憤怒沒有太多意義,甚至可能還會令自己深陷危局。聽得這話,上官靳明麵無表情看向國君,冷冷道:“本官不想聽這些話,若國君真想交代,將凶手交給我們,便是交代。”
國君皺眉沉思片刻,又看了一眼汪賢的屍體後,說道:“汪公公生前說過的話,想必都還在我們的耳旁縈繞,還未散去。他已經指出,這是有陰謀者試圖破壞兩國關係,所以此時,我們實在不應該針鋒相對,而是該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好好談談。”
輕輕斜睨國君一眼,上官靳明冷笑道:“汪公公並非死在別人的手裏,而是死在妖女趙清兒的手裏,這就已經足夠說明,他生前說的那些不成立。由此可見,不光公公是死在國君的臣子手裏,甚至就連林立,也同樣死在貴國的人手裏。”說著,他冷冷看向蘇越,殺意畢現。
國君想了想,平靜道:“孤還是相信汪公公生前所說的,也還是不信,公公真是被我朝趙清兒所殺。”
似笑非笑地看向國君,上官靳明眼裏滿是怒火與失望,搖頭嘲笑道:“都到了這份上,國君大人還要否認,對於貴國,本官實在是……無話可說。”
國軍麵不改色道:“別說汪公公被我朝所殺,我朝沒有任何好處,就算他隻是傷了磕了,對我朝也沒有任何好處,所以你怎麼能相信,我朝會謀害公公,殺害你們的人?”
“那本官就不知道你們了。”上官靳明陰狠狠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