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關鶯語花底滑,醉臥聽音偷軟香。
冰心不曾諳風月,無情總誤多情郎。
揚州
“銀牙,花朝節要到了。”客棧前的桃花開得絢爛,灼灼其華,似要燃起。
“我準備去山上摘些鮮花做花糕和春菜粥,”白墨背上一個竹背簍,“今天你守著店裏,記得看好後廚幾個小娃娃,莫讓他們偷了我的雄黃酒吃。”
“是。”
出了店門,往靈山上走去。
山路上,一身素衣的白墨走走停停,采了不少桃花和桂花。
“用不完的花還可以用來釀酒——不錯不錯,原料還不用花錢~”白墨笑得眉眼彎彎,頗有一幅奸商老狐狸的模樣。
“啾啾”是鳥的聲音。
白墨抬眼一看,是一隻棲在桃樹上的黃鶯。
一身嫩黃色的羽毛在陽光下散發出光澤,黑喙青爪,模樣可愛。
“你是出來踏青的?”白墨望著她盈盈笑道。
鳥兒沒有理她,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小東西還挺傲氣!”
白墨看了看日頭,已過中午。
“這麼晚了,該回去啦。”
白墨沿著瘦西湖往回走。
湖麵潑光,自成翠玉,岸邊多情柳已換綢緞衣。舸艦迷津,畫舫慢行,多是富家子弟,風雅文人遊玩觀景。
忽然,一陣歌聲飄入白墨耳中。
歌聲縹緲而空靈,輕輕柔柔又十分清澈,敲擊著這春天的靈魂。
“該是怎樣的女子能擁有如此美妙的嗓音?”
卻見瘦西湖中,緩緩行出一隻雕花船舫,繡綺綾羅,輕紗曼舞,暗香浮動。
一名少女站在船頭,青絲如瀑,眉如遠山,眸剪秋水,一襲嫩黃紗衣,神情淡漠,臨風而立飄飄似仙。
美矣,美矣。
“這姑娘的氣息,我倒有點熟悉……”
回到店中。
此時,趕集的農民陳伯從店門路過。
“陳伯,天氣這麼大,進來坐坐吧!”白墨衝他喊道。
“這天熱得,我進來歇歇也好!”陳伯嗬嗬笑著,拿手擦擦額上的汗,進來坐了。
銀牙端來茶水,白墨倒了一碗遞給陳伯。
“多謝白姑娘了,”陳伯在衣服上來回擦了擦手,才接過茶碗,“馬上要到花朝節了,姑娘的店要忙活好一陣兒呢!”
“是啊,”白墨淺笑,“怕是有好些達官貴人呢!”
“聽說京城有名的歌伶曲仙也來咱揚州過節呢!說不定會到白姑娘店裏。”
歌伶?應該就是瘦西湖那位吧。
“若真有這樣的可人來我店裏,花朝節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姑娘這是什麼話,即使沒有什麼曲仙,你的店在揚州也是數一數二的!”
“陳伯過獎了。”
陳伯坐了一會兒便走了,白墨內心思忖著這曲仙——好像,與自己頗有緣分。
“我猜你會來的,對嗎?”白墨狡黠一笑,去後廚做花糕去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一陣暗香飄進店內。
“嗬,猜得不錯。”
進門的便是之前在瘦西湖唱歌的女子。
“喲姑娘,打尖還是住店呀?”白墨手指一圈圈攪著頭發,一臉玩味地看著來人。
“一間上房。”惜字如金。
“您樓上請。”白墨領著她到了房間。
“姑娘可還滿意?”
“布置得倒也雅致,”女子淡淡說道,“聽別人說這是揚州最好的客棧,倒也名不虛傳。”
“承蒙錯愛,”白墨微微一笑,“我一個弱女子在揚州做生意,受大家照顧罷了。”
“冒昧問一句,姑娘可是京城人士?”
女子稍顯驚訝,道:“你知我是誰?”
“擁有如此美妙的歌聲的人,天下除了曲仙,還有誰呢?”白墨望著曲仙輕笑,“姑娘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擾了。”
轉身離去,身後,曲仙望著白墨的背影,眸色漸沉。
很快,著名歌伶曲仙入住煙雨軒的消息便傳開了,揚州的達官貴人為了一睹美人風采紛紛前來住店,煙雨軒的門都快被踏破了。
“這曲仙真是金字招牌啊!”
傍晚時分,白墨和銀牙正收拾著桌椅,卻見門外站著一個白衣公子。
“衣著顯赫,定是哪家的大少爺,今天真是財源滾滾啊~”白墨暗喜道。
銀牙走上前去:“不好意思,我們打烊……唔唔唔”白墨趕緊捂住了他的嘴。
“這位客官快請進請進,”白墨一邊請男子進店,一邊白了銀牙一眼,“打尖還是住店呀?”
“掌櫃,請問曲仙姑娘是否在此?”
“哦,找曲仙姑娘呀,她確是在此——”白墨故意拖長了音調,“想必您也是來一睹美人風采,可是今天的上房都被慕名而來的官爺們搶光了,您若是想瞧著曲仙姑娘,恐怕……”
“掌櫃可還有其他房間?”白衣公子看樣子有點著急。
正合我意,看來能敲一大筆!
“房間倒是有的,隻是——”又頓了頓,“曲仙姑娘光臨,又恰逢花朝節,我們的房間也緊張,所以,您若想久住——像曲仙姑娘那樣,恐怕要多花一點錢……”
銀牙在旁已然無語——這就是“做人”?
“沒問題,這麼多夠嗎?”男子掏出一個錦袋遞給白墨。
白墨掂了掂,連忙把錦袋收入,笑道“夠了,夠了,您請上樓!銀牙,帶客官去房間。”
一夜無事。
第二天。
白衣公子一早就在曲仙門外候著,曲仙打開門時嚇了一大跳。
“仙兒,你要躲我到何時?”
“郎君,仙兒已經說明了,我隻想做一個歌伶而已,你不要再糾纏不清。”曲仙雙眉微蹙,麵有不悅。
樓下的白墨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