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白墨站在屋簷下,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眸色深沉。
夜涼如水,風纏綿著白墨的頭發,纏綿著白色的輕紗起舞,天地都很安靜,隻有瀟瀟的竹聲。
白墨拿出一隻白玉笛,吹起清冷的笛聲。曲罷,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從此無人,醉臥聞香依稀是。歎黃昏,酒消一縷瘦歸魂……”
苦澀的味道從嘴邊流到心裏,卻在眼角滾燙。
“嗬嗬,百無一用是深情,不屑一顧最相思……”
“這麼晚還不睡。”銀牙走了過來。
“睡不著,起來數星星。”白墨笑了,“外麵有點冷,我還是回去吧。”
“嗯。”銀牙不再多問。
轉身離去,月亮的清輝灑在白墨青絲上,夜空裏,沒有一絲星光。
白天。
自從曲仙留在煙雨軒後,白墨便在大堂專門開設了聽曲的地方——每逢火曜日,木曜日,京城名伶便開台唱曲,想聽曲的人們買座觀看。此後幾乎每次演出都爆滿,大堂裏座無虛席——白墨賺了個盆滿缽滿。
“怪不得當初說要幫我,原來打的這般算盤,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商人……”
這日正逢木曜,大堂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白墨正忙著招呼客人,突然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向遠處望去,隻見一個女子正朝煙雨軒方向走來。
“掌櫃,住店。”
白墨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番:
女子大約二八年紀,梳著簡單的雙平髻,眉目風情,身姿婀娜,頗有幾分姿色。
“這女子明明是一個普通人,卻有一股並不屬於人世的氣息……真叫我捉摸不透了……”
“好的客官,樓上請。”白墨立刻換上笑臉,“客官來得正巧,今日是本店歌伶曲仙姑娘演出的日子,午時演出開始,客官到時候可以下樓欣賞。”
“怪不得這大堂裏這麼熱鬧!”女子笑著說道:“一會兒我也來湊湊熱鬧!”
午時。
“來古代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聽古人唱曲呢!”女子語氣裏充滿了興奮。
“嗯?客官說什麼?”這女子言語好生奇怪。
“沒有沒有,我說這麼多人慕名而來,這唱曲的歌伶定是有一個好嗓子!”
曲仙唱的一曲《蝶戀花》,曲調悠長,聲音輕柔。
“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哈——”聽到中間,女子打了一個哈欠。
“客官不喜歡這曲子?”白墨問道。
“不是啦……”女子搖了搖頭,“隻是,這曲子太慢了,好無聊……”
原來古代的歌曲都是這樣的?慢悠悠地,叫人想睡覺。真是浪費了這歌伶的嗓子。
“客官不喜歡這首?這是後主的‘蝶戀花’:遙夜亭皋閑信步,乍過清明,漸覺傷春暮。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澹月雲來去。桃李依依春暗度,誰在秋千,笑裏輕輕語。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蝶戀花’?我隻知道蘇軾的那首‘蝶戀花’: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哈哈哈哈,最記得這句天涯何處無芳草!
“蘇軾?那是何許人也?”
“呃……”你妹,忘了這個時候蘇軾還沒有出生呢!“是我們當地的一個才子……”蘇軾和我都是眉山人,這樣說也不算騙人吧……
“原來如此。這倒也是首好詞,希望有機會可以拜見這位蘇才子。”
“哈哈哈哈,可能得再過段時間吧……”再過個幾十年什麼的……
演出結束,女子找到曲仙。
“客官有何事?”曲仙本欲離開,但見來人是個女子,便停下了。
“曲仙姑娘有個好嗓子,唱曲清幽柔美,讓人如癡如醉。隻是這曲子不太好——”叫人夢周公。
“我有一首更好的曲子,若姑娘唱出來,必定驚豔四座,到時候聽演出的人是現在的兩倍!”
“是何曲子?”聽到是來交流唱歌的,曲仙頓時來了興趣。
“我唱給你聽聽。”女子清了清嗓子,“這首歌叫《蘭亭序》。”
“蘭亭臨帖行書如行雲流水
月下門推心細如你腳步碎
忙不迭千年碑易拓
卻難拓你的美
真跡絕真心能給誰
牧笛橫吹黃酒小菜又幾碟
夕陽餘暉如你的羞怯似醉
摹本易寫而墨香不退與你同留餘味
一行朱砂到底圈了誰
無關風月我題序等你回
懸筆一絕那岸邊浪千疊
情字何解怎落筆都不對
而我獨缺你一生的了解
彈指歲月傾城頃刻間湮滅
青石板街回眸一笑你婉約
恨了沒你搖頭輕歎誰讓你蹙著眉
而深閨徒留胭脂味
人雁南飛轉身一瞥你噙淚
掬一把月手攬回憶怎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