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明曦神情恍惚地下樓來。
“白老板,我得離開了。”
白墨抬頭,看到一個麵容憔悴的少女,不自覺地心疼——原本嬌媚的眉眼如今寫滿了倦怠,臉上依稀還有淚痕,整個人消沉而憂傷。
“怎麼了?是我招待不周?還是店裏的飯菜不合胃口?”白墨走上前握住明曦的手,關切地問。
“白老板的手藝很好,隻是我……”明曦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隻是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在揚州逗留太久了。”
隻是我已經無法麵對那個人,無法收拾自己的心情,無法說服自己,忘記曾經的一切。
“這樣啊……我看你心情不好,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明曦笑著擺擺手,“隻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有些疲倦……”
“昨天晚上……”白墨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也心下一沉。
“你一個人走,沒有問題嗎?萬一路上遇到壞人……”
“沒問題啊,我不也是一個人來的嘛……”明曦自嘲一笑,“獨來獨往習慣了,一個人也自在些……”
“那好吧……我才做了一些棗餅,香糖果子等從食,你帶一些在路上吃吧,就當我送與你的,”白墨又從櫃台裏拿出一柄小刀,“這把小刀也送與你防身,女子獨身在外,多有風險,保護好自己。”
“謝謝白老板……”明曦雙眼含淚,似要哭出來了,“其實你真的很好,我舍不得離開這裏……”
“傻姑娘,”白墨摸摸明曦的頭,“不想走就留下吧。”
可是不行啊……我已經沒有勇氣再與那個人朝夕相處……
“不了,聚散終有時,”明曦擦擦眼角的淚水,“白老板,我走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
“哪裏學的這江湖話,”白墨笑了,“一路順風!”
明曦收拾東西走了。
出了店門,轉過街角,眼淚抑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定是今天風沙太大,迷了眼睛……”
昨日明曦躲在遠處偷看,恰巧看到銀牙吻了白墨。
和吻自己的粗暴蠻橫不同,銀牙吻白墨,那樣溫柔繾綣,是無法控製的愛的流露。
而且,白墨並沒有反抗。
那一瞬間,明曦終於悟了——自己不過是一個旁觀者,從未進入過那個人的世界,從未出現在那個人的眼裏。
“你們兩情相悅,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轉身離開,眼淚一滴一滴止不住地落下來,“可是你為什麼又要吻我……嗬嗬,難道是在練習嗎?”
明曦扯起一個自嘲的笑容,“我也真是自作多情啊!”
猶記情根初生時,你救我於危難之中,卻不過因她言語。
那日南柯一夢,我雖知虛幻,卻不願醒來——才看清我內心深處,早已藏著不能言說的眷戀。
你對誰都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卻唯獨對她溫柔嗬護,展露笑容。
我對你的心意,你究竟是不知,還是不屑?
明曦回到房間,蜷縮在床上,蒙在被子裏再不壓抑地放肆地哭泣。
“可是我卻無法嫉妒她,更無法討厭她……”
“她那麼好,值得被寵愛……”
“嗚嗚嗚嗚嗚……”
就這樣一直哭著,直到睡去。
客棧處。
銀牙昏迷不醒,在房間躺著。
“銀牙做了錯事,都是因我而起……”白墨內心糾結,“雖然已經讓那些受害之人恢複了,我還是無法原諒自己……”
“五百年過去,我還是對‘情’字無可奈何……”
“既然如此,就讓他忘記這錯誤的感情吧!”
與此同時,卿寒也在靈山想著此事。
“為什麼我看到那銀牙吻狐妖,心裏那麼不舒服……”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想要立刻除掉那妖孽。
“為什麼我又沒有殺掉那妖孽……為什麼我總是不自覺地聽那個狐妖的話……”
“為什麼我對那個狐妖和‘白墨’這個名字,感覺那麼熟悉……”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不記得了?
卿寒沉思越久,越覺得頭痛欲裂,好像身體裏有什麼東西在阻止自己思考這些問題。
“從前在天庭,玉帝隻說斬妖除魔,天道使命,如今身在凡塵,卻見妖亦有善道,亦懷救人之心,難道,天也有錯的時候?”
自從遇到白墨,很多以前堅信的東西,悄悄發生了變化……
卻說明曦離開煙雨軒,租了一匹快馬,出了揚州城,欲北上進京。
“這一路不知要多少時日……為什麼別人穿越都是吃香的喝辣的,當王侯將相的後代,做什麼貴族小姐皇城公主,我就是孤身一人闖蕩江湖,在天地間流浪……”
而且,除了長得漂亮,一無所長……
“身上的銀子也不多了……還好有白老板給的幹糧,可以支撐幾日不買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