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黎想起上次蔣老太太的壽宴,隻有無盡的頭疼。
那樣喧嘩熱鬧、用盡心思的場合,她是怎麼都喜歡不起來。
“聽到我說的了嗎?”穆德忠見她沒回應,冷冷地提醒。
穆黎揉了揉眉心,“藺瑾謙並沒有和我提起過,或許他早已有了別的打算。”
“我就是要你阻斷他所有的打算,這一次藺老爺子的壽宴,你一定要和他共同出席。”
“可藺家的任何宴會,都不會有媒體。”
穆德忠的心思她當然知道,費盡心思無非就是想把隱婚的這一層紗撕掉,讓她是藺太太的身份暴露於公眾。
可礙於藺家,他又不能明目張膽,隻能通過這些手段、計謀來達成目的。
藺瑾謙未必就會吃這一套。
“媒體在或不在都無所謂,這一次我要的是讓幾大家族的人看清,尤其是淩家,不屬於他的永遠都不要癡心妄想。”穆德忠憤恨地說,“蔣老太太的壽宴,你做的很好。加上這一次,往後找個合適的時機揭開,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穆黎看著電腦屏幕倒映出的自己的臉,那是一張不過二十五六歲、本該年輕明朗的麵孔,而今卻寫滿了無窮的滄桑與疲乏。
“我知道了。”
“上次你說那小丫頭很喜歡你,那小丫頭是藺瑾謙的寶貝疙瘩,他比在乎自己更在乎她。你很聰明,阿黎,我說得這麼清楚了,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利用藺惜對她的依賴和喜愛嗎?且不說藺瑾謙不讓她接近,即便接近,她又怎麼忍心?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被牽涉進成年人的恩怨,何其無辜?
當初她便是這樣被毀,怎麼可能親手毀了那個糯米團子?
穆黎沒有回應,這一次,她先掛了電話。
直到下班,穀文琛都沒有出現,穆黎悄悄打印了一份辭職信放在抽屜,心想即便今後不辭而別,穀文琛找起來也能得到隻言片語。
回到梨花溪已是天黑,穆黎從出租車下來,抬眼就看到羅赫送著一行人出來,不論男女,個個都西裝革履。
穆黎眼尖地發現他們胸前的名牌:為美而生。
原來是藺家旗下的高定製美裝品牌。
隻是這麼晚了,他們來做什麼。
羅赫送走了那行人,來到她跟前,一貫尊敬地與她打招呼:“太太回來了。”
穆黎微笑著點了點頭,當做回應,便和羅赫一同走向別墅。
直覺告訴她,為美而生的那些人會出現在這兒,十有八九是跟藺家老爺子的壽辰有關。
藺瑾謙已經開始準備出席壽宴的著裝了。
穿過天黑的庭院,抵達別墅前,輝煌溫暖的燈光透出來,依稀可以看到坐在壁爐前的男人,以及在他跟前晃動的倩影。
淩姝。
她拿了兩套衣服在身上比試,時而看向鏡麵,時而看向藺瑾謙,看得出來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一排排美服掛滿了偌大的客廳,還有兩個身穿為美而生製服的女子恭候在旁邊。
藺瑾謙這是要帶淩姝出席壽宴的節奏。
穆黎隻當不知情,邁步踏入了別墅,聽得跟在身後的羅赫說道:“大少,太太來了。”
淩姝頓住,停止了比試衣服。
藺瑾謙濃墨重黑的眸子從半空中轉過來,看了穆黎一眼,複又看向淩姝,道:“就是這一套。你膚色白,橘色穿上身落落大方。”
淩姝回過神,提起右手的那套橘色繡服,溫柔地笑道:“正巧,我瞧著這一身也是喜歡得很。”
“喜歡就好,你跟他們去量一下尺寸,好將這衣服改得更合身。”
“好。”淩姝笑答,就跟著那兩個女子去了房間丈量尺寸。
穆黎這才從被當作空氣忽略的尷尬中脫身,藺瑾謙這把狗糧撒得恰到好處,直接讓她無從開口。
她定了定神,不疾不徐地問道:“藺先生這是在選大婚的喜服了?”
聞言,藺瑾謙的薄唇彎了彎,似笑非笑的樣子仿佛是拿出了最大的耐心,“這不是你該問的。”
穆黎點點頭,道:“今天穀老師不在,辭呈還沒有遞交上去,但我會盡快完成。”
“不急,不在這一時半會兒。”
“我性格如此,答應你的事情會以最快的速度達成。”
“隨你的意思。”
簡單幾句話的功夫,淩姝已經量好尺寸出來。
藺瑾謙見到她,冰冷的神色舒緩了一些,目光柔和地看向她,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淩姝受寵若驚,有些難為情地看了看穆黎,笑道:“不必麻煩了。”
“是我讓司機接你過來的,這會兒天色已晚,於情於理,都該我送你安全到家才行。”藺瑾謙執意如此,拿起疊放在一旁的薄毯蓋在腿上,操控著輪椅就往門外走。
淩姝見況,也不好再拒絕,便喜滋滋地跟去了。
穆黎側目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夜色裏,禁不住勾了勾唇,露出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