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傭給穆德忠去了電話不久後,穆家就有人回來了,不過不是穆德忠,卻是穆黎此時更想見到的人。
穆承,她同父異母的大哥,穆家大少,也就是彭瑜的兒子。
這還是她回容城以來,第一次與他見麵。
時隔多年,再見時,他仍是那副她討厭至極的模樣——自大、傲慢、作威作福、目中無人。
穆承見到她,心底的厭惡不會比她的少,更何況上次城西蔣老太太的壽宴,本該他出席的風光全被她搶了去!
這一筆賬,他可是牢牢地記在心底!
“過了這麼多年來,你還是不懂禮數,看來有些刻在骨子裏的鄉野卑賤,注定是抹不掉了。”穆承冷冷一笑,睨著她斜身半靠在了沙發裏,端出一副高高在上怡然自得的架勢。
穆黎亦是翹腿坐在原位,平視著穆承,那副大禍臨頭仍不覺的無知樣讓她覺得十分可笑,不自覺的,嘴角便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彎。
這弧彎讓穆承看了萬分惱火,陡然坐直了身體,厲聲道:“別以為現在穆家需要你怎麼樣,我就會對你有所顧忌!這不過是一場交易,和商場上的每一次談判沒什麼兩樣!”
“穆家需要你留在藺家,守著藺太太的頭銜,同樣你也需要穆家答應,好讓你母親的牌位進入穆家,交易而已,並非誰的籌碼比誰更厲害。”
不入耳的話當做耳旁風刮過,左耳進右耳出就好了,穆黎並不在意。
如今她已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知的天真少女,以為權勢就代表了一切,自備從鄉下到繁華都市,進入豪門府邸就要低人一等。
經過了這麼多變故波折,她無比清楚,真正低人一等、肮髒至極的並非終日在泥土灰塵裏勞作的人,而是這些滿口公益慈善,背地裏勾搭成奸的衣冠禽獸。
因此對於穆承的嘲諷,她不會給任何回應,且讓他得意好一會兒,稍後夠他哭。
果然,穆承見這個鄉下來的妹妹無言以對,得意勁兒更是強大,“秋黎,我若是你,便乖乖遵照和我父親的約定,盡好本分,為了你那可憐母親拚盡全力,而不是到這裏來自取其辱。”
聽聽,這就是穆家人最典型的穆家心理,不承認她的存在,喚她都是“秋黎”,穆德忠隻“他父親”。
相比下來,彭瑜比他兒子更識時務,至少還知道如今穆家困難,需要她維係著和藺家的關係,因此為她是前所未有的客氣,反倒是這穆承……
由著他囂張得差不多了,穆黎斜眼看去,漠然道:“父親讓你回來的?”
“父親也是你能喊的?”
穆黎淺莞,“是父親讓我這麼喊的,你要是有疑問,就去問父親。”
“你!”穆承急得立時從沙發上跳起來,直指穆黎鼻尖,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這個鄉下來的妹妹竟與從前很不相同,會頂撞他了?他可記得真真切切,當時她被接回來,就和她那軟弱的母親一樣,唯唯諾諾,膽小如鼠。
可今日是怎麼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穆承重重地咽下那口氣,收回了直指的手,筆直地端坐進沙發,“是父親讓我回來的,你以為你想見他就能見到?我告訴你,秋黎,你最好立刻給我離開穆家,否則——”
“否則怎樣?你還能像對我母親那般,把我趕出去嗎?”穆黎接過話,話鋒急轉淩厲。
穆承勾起唇角,眸中浮起冷笑,“你與你母親不同,至少你還有利用價值,我對你也不會那麼決絕。但你如果執意不走,那就是你自找的了。”
“你以為你還有那樣的機會嗎?”穆黎亦是勾起了唇角,悠然起身,正麵著前方表明要求,“我要我的房間收拾出來,裝點成我最喜歡的素色,房門鑰匙和屋子鑰匙一樣給我一把,另外大門的指紋密碼,也要錄入我的。”
“你以為你是誰?還敢提這些要求?”穆承氣得內髒都在抖,可他是個男人,和女人爭吵鬥毆有失風度,便隱忍著怒問。
穆黎仍是笑道:“你不必問這麼多,先按照我說的,吩咐下去照辦。”
“秋黎!你別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哼——”穆黎側臉看向他,一雙剪水般清澈的褐瞳前所未有的透著惱恨,“這才叫做真正的得寸進尺。”
音落,她從外衣口袋裏掏出手機,翻出相冊,點開了一張圖片,送到穆承眼底,“那天晚上,你開車去哪兒?”
穆承一眼掃去,就見他開車被拍下的畫麵,從照片的拍攝角度看去,應該是道路上方的監控拍的。
穆黎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他抬起眼,麵色震驚地問:“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