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琦站起來,像個孩子般不再顧及豪門千金的形象,用衣袖抹去眼淚,難得她一雙被淚水浸泡的眼還光彩熠熠。
“媽,你走吧!想辦法離開!實在不行,就去向外婆家求助,無論如何都要離開!讓我留下來!我留著替父親、替哥哥犯案!我可以的,你相信我!”
話音剛落,彭瑜已一把將她摟住,這個小女兒,平日裏嬌生慣養,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她又如何能想到,發生了重大變故之後,她的小女兒竟然能如大樹一般堅強地站立。
緊緊地擁著這一份微弱卻不肯熄滅的倔強,彭瑜淚如雨下。
一對母女相擁相泣,站在旁邊的管家亦是愁眉不展,但如今事關緊急,時間不能用來傷心,他適時走上前,低聲提醒道:“太太,小姐,事情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彭瑜還是擁著穆黎,精致的妝容早已褪色,呈現出掩藏其下的疲憊不堪,“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這可是實名舉報,藺家既然出手了,就不可能留下翻身的機會。”
說出去,旁人談論起來,不會認為是藺家趕盡殺絕,隻會說穆氏雲商非法經營,不走正道,藺家不過是正義的一方,檢舉有功。
商場上的事情,本來就如曆史所說的那般,勝者王侯敗者,隻有站到最後的人才有撰寫曆史的機會,筆下的敗者必定是百般不是。
她彭瑜雖然算不得商場上的精英,頭腦手段比不過丈夫穆德忠,更比不過藺家那一個比一個更精明的腦瓜,但不代表她一無所知。
管家聽聞,心中自然也是認可這道理,但他還是湊近,近乎在對彭瑜耳語,他不知說了什麼,隻見彭瑜頹敗的臉色瞬間明亮!
……
青巒山。
一輛黑色車子平穩地駛到門口,兩扇透著森嚴氣息的大門瞬間打開,以便車子順利駛入。
車子一直行駛到了別墅門前才停下,青巒山家傭藺遠立刻小跑出來,主動開了門。
“老先生。”藺遠恭敬地呼喚,車子的另一處門打開,一位中年男子下車,那是藺遠的父親,青巒山的上一任家傭,藺忠英。
藺遠隻是對他點頭致意,就專注地攙扶藺家老爺子下車。
“都來了?”老爺子下了車,拄著拐杖站直身體,揚聲一問。
藺遠點頭應道:“來了,但是,大少和六少都沒來。”
老爺子沉沉呼出一氣,他並不覺得意外,隻要和穆家扯上關係的事情,這兩個子孫不出現是正常。
“不過,四少來了。”藺遠仔細著老爺子的神情,又補充了一句,“來之前,四少去了一趟梨花溪。”
老爺子暗沉的眸光忽而亮起,閃現一抹滿意之色,他幾不可查地頷首,在藺遠和藺忠英的陪伴攙扶下,緩慢而莊重地往裏走。
“老爺子到了。”靜坐中,不知傳來誰低聲一句,所有人都起身,麵向正廳的入口處,一個個站得筆直。
老爺子身影尚未走近,已聽到拐杖拄地的聲響。
“都來了?”伴隨著老人家的到來,沉穩的聲音響起。
“父親。”
“爺爺。”
……
眾人均是禮貌問候。
老爺子點點頭,到外麵山莊修養一段時日,他麵色紅潤,露著滿意的神色走到正位坐下,目光無波地環視著在座的人。
“怎麼不見瑾謙?還有勝怎麼也不在?”
夏楠最先解釋道:“父親,勝感冒了,有些低燒,所以才沒有來,還請您體諒。”
“嚴重嗎?”老爺子並未責怪,反而是關懷備至。
夏楠莞爾,“謝父親關心,並不嚴重,想來是最近招標案子一直沒有著落,沒有及時照顧到自己身體。”
“勝還年輕,經驗方麵比起兄長們必然是不足,但他天資聰穎,你作為母親要多幫襯他。”老爺子又是叮囑。
夏楠點頭應道。
老爺子又想到了什麼,“對了,和陶家的婚事是否也該提上日程?你和勝說起過嗎?”
提到這個,夏楠淡然的神情終於浮現一抹喜色,笑道:“真是巧了,我剛剛照顧他的時候,也和他說起了這個事情。”
“他怎麼說?”
“他說一切都由父親您做主。”
此言一出,老爺子更是喜不自勝,連連點頭。
兩人談論著藺家繼承人的終身大事,其他人雖然插不上嘴,但都是耐心坐著,那畢竟是藺家的繼承人,關係到藺家的未來發展。
待這一樁事情談妥,藺老爺子這才進入邀請眾人到此的正題,他看向了坐在一側的藺家四少藺尋泰,“聽說是你去實名檢舉的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