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因為意外,但那次意外是人為,如果我沒猜錯,是藺家內部的人所為,目的是要把你從繼承人的位子上拉下來。所以,意外的本意,其實是要你喪命。”
“然而你卻活了下來,但是雙腿失去了行走能力,我還猜想,八年前的那場變故,穆家應該也參與其中,所以這一次,你才會讓藺四少去實名舉報,給穆家這樣致命的一擊,讓穆家再無翻身機會。”
輕和的女聲將一切緩緩道來,她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濃鬱的夜色,訴說著被困這幾日,她苦思冥想所相通的一切,以及倘若一切都得到他的親口證實,她該做出的決定。
“豪門世家,談到繼承權,必然是男子之間的爭鬥,就好似古時曆朝曆代的君王,要上王位都有一番血風腥雨的爭鬥,所以八年前的意外是藺家男子所為。”
可藺家男子,與藺瑾謙同輩的就隻有四少藺荀泰以及六少藺易勝,剩下的都是女眷,雖然不排除女眷不滿也要參與其中,可幾率少之又少。
那一次藺老太爺大壽,她看得很清楚,藺家女眷對待藺瑾謙的態度十分謙恭,這份謙恭中透著的是敬畏,既敬重又畏懼,更甚至是崇拜。
女眷又怎麼會起手陰謀?
剩下的就是男丁了,藺荀泰和藺易勝。
“我推測是藺荀泰。”穆黎直接給出了結論,被困時的思考,她認定是藺荀泰,這一次的綁架,以及六年前的都是一人所為,可剛剛藺瑾謙否定了,她便不那麼堅定。
“這些年來,藺家宗親你和誰都不接觸,偏偏接觸藺荀泰,看似是你最不懷疑他,實際上你已認定當年車禍是他所為。”
還有一點可以確定是藺荀泰,那就是另一個被懷疑的人已被排出在外。
那時藺易勝應是被送去者荷小鎮調養不久,一個連自己健康都照顧不暇的人,不過剛成年的少年,哪裏有心思去做那些?
何況,藺易勝自小就因身體不好,學習等一係列的事情都被耽誤,無論是學識還是經驗,都比不得已入企業工作的四少藺荀泰。
“而今藺荀泰之所以和穆承走近,又願意實名舉報穆家的種種,不僅僅是受你所指,更是他想扒掉這根在背的芒刺,以免今後受穆家牽製。”
她還記得,那時穆德忠提起穆承和藺荀泰走得近一事,整個人暴跳如雷,當時她隻以為穆承跟著藺荀泰吃喝玩樂不學好,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去。
按照穆德忠物盡其用的原則,無論如何都要讓她留在梨花溪,穆承這邊和藺荀泰走那麼近,他應該做的是讓穆承把握好機會,畢竟藺荀泰雖不是繼承人,卻也有一定實權。
可他不但沒有,還極其反對,想來,是他已經感覺到藺荀泰有意翻臉不認人,也在擔心穆承與藺荀泰走近會讓那人有機可乘。
到了最後,他的擔憂果然應驗。
“或許是八年前的變故,沒有任何可以追查的線索,所以你和藺荀泰走近,是想從中拿到確鑿證據,而藺荀泰和你走近,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把阿勝從繼承人的位子上拉下來。”
由此也能解釋清楚,這幾日的囚困為何有人照料,除卻每日三餐準時供應,比起六年前,更多了一份關懷。
那是在地下室,潮濕陰冷,她被凍得瑟瑟發抖,也沒人肯給她添一件衣裳,而今不過是夜幕降臨,寒氣加重,就丟來毛毯,更甚者,細致入微到每餐前有漱口水。
“藺荀泰之所以綁架我,是因為他以為能同時牽製住你和阿勝。至於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行動,我不敢確定,但我猜測,必然是穆家落敗,你要是和我離婚,也無需顧及穆家會做什麼。”
先前不做逼迫,是擔心斷了婚姻關係後,穆家徹底翻臉,四處散播女兒嫁入藺家遭遇不公的事跡,亦或是,不將所有責任推到藺家頭上,也要把藺家媳婦被綁受辱的汙點傳開。
可現在不同了,穆家已經沒人,就算穆承因為證據不足無法定罪,釋放出來,他說的話也不會有人在意,誰都知道是藺家的舉報才使得穆家垮台,穆承或許是心有不甘才大放厥詞?
“但是,你並不同意離婚。”
穆黎微微側臉,並未完全轉過身來,她可以冷靜地分析種種背後的陰謀和心理,唯獨這段婚姻,倘若純粹是為利而合也就罷了,可一切似乎是驗證了羅赫那一晚的所有說辭。
藺瑾謙對她並非是無情,所作所為用心良苦,就算用修佛之人,慈悲心懷來解釋,又豈止是夠?六年前,他並未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