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文琛聽聞,卻是凝眉不語,隻見視頻內他眉眼低垂,在思考著什麼。
杜笙已是迫不及待,“穀老師,你不然告訴小莞,你這邊的資料是收在哪裏,讓她拿給我也行!”
穀文琛仍是沉默。
“穀老師!”
“杜隊長。”舒莞輕聲喊道,止住了杜笙的催促,她坐在辦公椅來,抬頭平靜地望著他,“關於這個案子,我們都不建議再查下去。”
杜笙登時震驚得說不出話,隻一雙瞪圓的眼不敢置信地望著舒莞,卻見她神色平和認真,並不是開玩笑的模樣,他又看向視頻裏的穀文琛,此時穀文琛已抬起頭,亦是用和舒莞一樣的神情與他對視。
“怎麼回事!”杜笙頓時拍案喊叫,幾乎氣跳腳,“當初刑誌剛因為這個案件失職被罰,是誰跟我說的一定要調查清楚?現在有巨大輿論壓力以及不為人知秘密的揭露,我們終於有了突破口,你們卻說不查了?”
“杜隊長——”穀文琛的聲音從筆記本擴音器傳出,深沉的,平和的,像是在對前來谘詢的人說話那般專業,“這個案子牽連甚廣,如果執意查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是牽連廣!”杜笙怒飆,手掌連連敲打著辦公桌咬牙憤然地低喊,“我早就說過這是一個大案!但那又如何?兩條人命!這還是至少的!你們所擔心的,以為我不知道?”
“不就是藺氏寰宇嗎?你們怕的是藺氏寰宇一旦牽扯在內,必定會波及經濟穩定,甚至讓社會動蕩!這些我都知道!”
“寰宇是很厲害,遍布全國甚至全球的經濟領域,提供的崗位養著成百上千萬人!可就要因此放棄調查,讓無辜的生命枉死嗎?”
“何況這還沒有查呢!也許隻是單純的凶殺,所涉及到的人數有限,動搖不了寰宇根基,你們何必杞人憂天,忘記自己職責?”
杜笙義憤填膺,滔滔不絕地指責著臨陣退縮的兩人。
見他們均是不語,杜笙又想到什麼,直接把矛頭對準了舒莞,“你前不久才答應我,要配合我把這個案件從頭查起,怎麼說變就變了?”
舒莞隻是抬頭掃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杜笙頓時更氣到七竅生煙,“啪”一掌打在桌上,“你們不查是吧?我查!反正該有的犯罪心理分析也已經有了,就算沒有你們協助,一樣能查清楚!”
丟下這番宣誓般的話語,杜笙提步就走。
“穀老師,一會兒我再和你聊。”舒莞幾乎是在杜笙邁步往外走的同時就關閉視頻通話,起身追上他,把他阻攔在了辦公室內。
杜笙擰眉居高臨下地望著舒莞,揚唇諷刺道:“我的好師妹,我一直以為你專業出色,恪守職業道德,沒想到你也不過是個感情用事的人,難怪你隱婚、反悔!”
諷刺的話入耳當然是不舒服,但舒莞不與他計較,氣頭上他說什麼都無所謂,她隻是站直了身子,過分平靜地問他,“你老實說,你之所以對這個案子這麼勢在必行的執著,到底是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杜笙不悅反斥。
“為什麼非要查個清楚!”舒莞亦是揚聲回道,這一句語氣不再平和。
杜笙因這語氣更是憤怒,義正言辭地喊道:“作為刑警,這是我的職責!無辜的冤魂開不了口,我就該為他們開口,還他們清白!”
“隻是這樣嗎?”舒莞厲聲反問,鮮少激動地瞪著他,“你敢不敢摸著你的良心,敢不敢對那些無辜死去的人發誓,你所做的一切隻是想要盡到刑警本分,還他們清白?”
“我有什麼不敢!”
“那你發誓啊!”
“我發誓——”杜笙大吼道,整個人因憤怒而緊繃顫抖,可三指並攏聚到頭頂,話卻哽在喉嚨。
舒莞一眨不眨地凝著他,在她清亮的眼中他看到自己的身影以及憤怒的麵容,他忽然就說不出話。
舒莞平複起伏的情緒,語氣也隨之緩和,“你到容城來,本來就是為了要查清荒野殺人的案子,結果前案沒了,又來一個青巒山命案,且遲遲查不清真相,所以你立功心切,這都能理解,可是你不能不顧一切。”
“杜笙。”第一次,從他們再度見麵,舒莞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有的案子一旦牽連廣了,就不能執著下去,該收手時就要收手,這比起撞個頭破血流要好,不是嗎?”
杜笙豎起在耳邊的手緩緩垂下,沉靜了數秒,他似有不甘地說道:“就算我不為自己的私心,不是急於立功,也不為揚名立萬,我也會把這個案子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