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回來?
穆黎愕然,不禁問道:“為什麼要再也不回來?”
藺惜抬起小巧的下巴,像是被問住,很努力地在思考,“也許是爸爸不想回來呢?媽媽,你不是說,那裏很漂亮,就像人間仙境嗎?”
穆黎點頭承認,想起那個地方,都是美好快樂的回憶。
藺惜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既然是人間仙境,那爸爸不想回來也就沒有為什麼了!或許爸爸就是喜歡那裏,想要陪媽媽在那裏呢?”
陪伴嗎?穆黎暗暗問自己,給不出答案,也不想去深思。
此時她道不清心中的感覺,她與藺瑾謙之間,分明是夫妻,可從來不像,就算到千帆過盡的這一刻,她也不知道要怎麼麵對。
或許藺瑾謙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吧?
他們就像住在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僅有的是同桌吃飯的情分。
穆黎不敢妄自菲薄,更不敢把眼下的局麵歸咎到誤會太深,是因為不夠理解,才導致誤會,而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誤會。
看著藺惜專注地在畫紙上畫著想象中的一家三口,穆黎的思緒仿佛也被帶跑,想到剛嫁到梨花溪來的那段時光。
那如亂石碰撞,火花四濺的日子,也曾有過畫中的靜謐。
隻是那時,藺瑾謙還不喜歡喝茶,他最喜歡的是濃鬱苦口的咖啡,越苦越好,每天早晨起來就有一杯,她還不曾下到餐廳來,就已聞到濃鬱的咖啡香在整座房子裏蔓延。
那時,她也想與他和平相處,盡管不敢奢望像正常夫妻,至少希望不要太過生疏。
何況她心中還留著幾分歉疚,她不知道藺瑾謙為什麼指名要娶她,那會兒沒有人告訴她,是穆德忠幾次三番委婉地提議,她更不知曉原來一切都是穆德忠設下的局。
她隻以為,穆德忠強製要她嫁到梨花溪,給藺家長房獨子大少當妻子,是因為純粹的聯姻關係,一方麵穆綺年齡不夠,另一方麵,穆德忠也樂於攀高枝。
而她呢?從最先的反抗,到後麵妥協,不過是為了內心的願望,為了能讓趙心月留在容城,留在穆家,並且得到好的對待。
是有這一份私心,她才嫁了過來,她覺得幾分愧疚。
所以,她終於是忍不住,插手了他喝咖啡一事。
那天早晨,她刻意早起,找家傭要了茶,又去後院的玫瑰花海裏尋找露水。可惜玫瑰花早已開敗,一滴露水都沒有。
她想要效仿在小鎮的泡茶方式卻不能夠,就隻好用普通的水來煮茶。
她記得,藺瑾謙下樓來用餐,沒有見到咖啡時的怒容,可當她端過去茶水,並且勸誡他少喝咖啡時,他一臉的錯愕。
自那以後,藺瑾謙慢慢減少了咖啡,時不時會親自泡茶。
記憶太過久遠,陳舊得幾乎要看不清本來的模樣,穆黎望著畫作一點點成形,卻想不起他們第一次麵對麵喝茶的場景。
……
夜幕降臨,藺荀泰前來打擾,他是一下班就趕過來,晚餐也沒來得及吃,藺瑾謙便吩咐了家傭,做好送到書房來。
這樣的待遇,可不是所有人都會有。
穆黎坐在一旁,安靜觀看聽聞,這一刻倒也生出幾分敬畏來,縱然藺荀泰用下三濫的綁架手段來牽製藺瑾謙,麵對麵時,他淡然處之,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穆黎不禁聯想到自己,不管麵對誰,都是憎惡相對,如今才明白,正是因為她的不淡然,才使得穆德忠一次次握住她的把柄。
藺荀泰深夜過來,自然是因為那些報道,可藺瑾謙卻讓穆黎也在場,他有些難以開口。
遲疑中,就聽到藺瑾謙淡漠的聲音響起,“有什麼就說吧,不要緊的,阿黎是自己人。”
自己人?藺荀泰掂量著這個詞,笑道:“我就是因為大嫂的身份來的,如今聽到大哥這麼說,疑問也就解開了,也就沒什麼要說的了。”
藺瑾謙揚唇微微一笑,冷漠的目光在看向穆黎的一瞬變得柔和,“阿泰,接下來臨時股東會召開的時候,我會讓阿黎代我去表態,你記得不要幫她。”
藺荀泰大驚,“大嫂要出席臨時股東會?”
“對。”藺瑾謙回答得很簡短,也很果斷,“現如今,雖然留下了科梁和尼古,但最後,藺易勝那邊一定會壓下科梁,力捧尼古。到時候,阿黎會去,你就不要表態了。”
“可是……”藺荀泰遲疑,他實在擔心,穆黎一介女流又怎麼能掌控股東會?
藺瑾謙已然看穿他的憂慮,“放心,我都會安排好。”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藺荀泰再次問道,“那些股東一個個都老奸巨猾,我擔心大嫂她對付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