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證實的話立刻又掀起另一番風暴。
出席這次重大會議的眾人都是在寰宇內部排得上號的人物,顯然對於一個落敗家族之女,何況就算是家族興旺時也不曾對外公開過的私生女,是徹底的鄙夷。
即使現如今,她是藺瑾謙的太太,是寰宇持股不少的股東。
然而,麵對眾人的審視和質疑,穆黎不曾有半分膽怯和懼怕,相反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釋然。
這種輕鬆釋然,就好像是一個做了錯事整日良心不安的人呢,終於得到了審判和懲罰,不必在惴惴不安。
可是,她並沒有做錯事,又怎麼會良心不安?
莫名的,在此起彼伏的議論紛紛之中,在眾人不斷投來的審視厭惡之中,在藺易勝直接投射而來的逼視之中,穆黎想到了一個人。
不是藺瑾謙,不是任何一個叫得上名的人。
是那個在冰冷審訊室內,急於攬下一切罪責的男人。
他一定也是感到同樣的如釋重負,可他真的是出於良心不安嗎?
曾幾何時,穆黎對此堅定不移,然而此刻,突兀的想起卻令她動搖了。
倘若不是良心不安,又是什麼?
“安靜!”一記沉冷的男聲伴隨著響亮的拍案聲,打斷喝止了諸多議論。
藺易勝不再逼視著穆黎,但他仍舊坐在眾人圍捧的權利中央,宛如一個王者,風輕雲淡底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股權轉讓隻需要出讓方和受讓方同意即可進行,這種事在座的又不是沒有經曆過,何必表現得如此大驚小怪。”
他冷漠地說著,似乎是在替她化解尷尬處境,然而下一句他卻補充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耽誤時間,把該辦的正事辦了,花名冊上要更改的更改,要剝奪的剝奪,要除名的除名。”
說到最後這一句,藺易勝的目光再次向穆黎投來,竟然是她從未領略過的幽深。
一時之間,穆黎感覺到窒息般的壓迫感,這種感覺更像是被公報私仇的無助。
她穩住慌亂心神,向前邁進一步。
藺忠英見況,像是要防備她做出什麼舉動,稍稍側身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她,卻又沒有下一步動作,隻因穆黎也停下了步伐。
她就那樣筆直地站著,毫不懼怕地麵對坐在權位之上的男人,沉穩地說道:“想必各位都是受邀前來。”
無人應答,但在她這一句話之後所流露出的神情已經顯露,已經被她言中。
穆黎遂又接著說道:“既然是受邀前來,那麼對於本來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是誰也已有所預料。”
“但是那個人並沒有來,取而代之的是我站在了這裏。”她輕聲地說著,語氣卻是涼薄,平視前方的眼神隨著圓桌環繞。
“我既已站在了這裏,就能夠代表那人。”稍作停頓,她又說道,“頗有分量的選擇權,我自然也不會使之就此落空!”
最後一字話音落下,穆黎的眼神落在正中位子上的藺易勝身上,四目相對的瞬間,仿佛又無數電火擦碰。
一股無味的硝煙仿佛就在此間燃起,劃出了界限,從此對立相視。
一記輕哂自藺易勝鼻腔發出,他已揚起手,示意身旁的紀生,並且發號施令道:“開始吧。”
於是,在眾人的見證下,更在藺忠英的監督下,第一項關於股權變動的登記更改完畢。
畢竟是根據既定事實操作,順利妥當是意料之中。
然而第二項,就要來處理藺荀泰父子名下的股權,這一項一旦處理不妥,不僅是象征權勢的股權丟失亦或其他,更關係到現有地位的鞏固和丟失。
眾所周知,藺荀泰個人的意願再明顯不過,要將名下所有股權轉到藺瑾謙的名下。
本來這隻是藺家內部的爭鬥,個人意願也僅限於藺家內部人知曉,卻在一夜之間,傳得寰宇內部上上下下無人不知。
背後有人搗鬼已不言而喻。
至於搗鬼之人是誰,也無須再做追查,稍微動搖推測,就能得知,必然是想讓股權落入藺瑾謙名下。
那麼,隻有擁護藺瑾謙一派,受藺瑾謙指示行事。
幾乎是在第一項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就有人站起來,以流言蜚語為擋箭牌,當著眾人的麵道出了藺荀泰的個人意願。
“既然股權還在四少名下,那麼作為出讓方,他的意願理應被尊重。”那人最後如是說。
很顯然,他是與藺荀泰為伍的,更甚者能推出,他是藺瑾謙的人。
“四少雖然犯下重大錯誤,但這麼多年來為寰宇東奔西走,更重要的是,拿到了穆氏雲天違法行為的實證,將其一舉擊敗——”
又有人站出來細數藺荀泰的豐功偉績,“這才讓寰宇少了一個背地裏搗鬼的對手,才讓寰宇的其他項目得以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