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揚起手,韓佳音隻是直覺地後退,惱怒的孕婦因而就撲了個空,沈放趁機抓住她的胳膊,哀求似的說:“莉莉,你鬧什麼呢?”
那個叫莉莉的女子腳下被拖得一滯,反手就是劈啪一個耳光冷冷地說:“沈放,你偷腥也得選時候吧?我還給你懷著孩子呢!”回過頭來噴火的眼睛看著韓佳音,恨恨地說,“你既然那時候裝大方放手了,現在再回頭很好玩嗎?”
韓佳音醒悟過來忽然就想笑,為這世界的荒唐、蠻橫和恬不知恥。
她早已不是二十來歲任人欺負的小女孩,她有脾氣的,她也有她的驕傲,這樣不明不白地被這種人一再地羞辱和傷害。可是她也不喜歡當眾表演給人看,不需要也沒必要。所以,她隻退遠一點,立定了才淡然地說:“我沒有要回頭,這種男人你當他是寶,而我,未必就能再入得眼裏去。”
她仰起頭,挺直了身子往外走,再也顧不得後麵人的聲嘶力竭。
她本來想說他在她眼裏不過是垃圾一堆,或者說既然怕他再背叛你,何不拴根腰帶綁著他?轉念一想,又何必呢?她向來就不是一個尖刻的人,而他們的生活,與她無關。
還未走到門口,便看見羅輝,很顯然他已目睹了全場,所以一臉的似笑非笑,見她看過來,半討好似的推開門,跟在她後麵走了出去。
“你就不想說些什麼?”行得遠了,佳音回過頭,看著羅輝嘲弄地開口。
“唔,就是想說,你倒是蠻善良的。”羅輝笑笑,伸手替她拭去額際發梢上的水珠。
“什麼才叫不善良呢?”她立著不動,冷哼一聲賭氣似地說,“回她一個耳光或者潑婦似地當街大罵?我才不要。我高興著呢,他們兩個互相折磨的日子才剛剛開始!”
話說得惡狠狠的,其實是真的慶幸,在看到莉莉的那一刻,她慶幸自己當初放手,不然今天站在那個位置的或許就是自己。
沒有見到她以前,在父親身患重病的日子裏,她一直暗暗地妒忌,妒忌那個搶走她幸福和希望的女人,也暗恨沈放的涼薄與寡情,她不縱容自己去想他們,否則難保不會怨天尤人——他們傷害了她,卻依然能夠逍遙快活地過日子,這世道是多麼的不公平。
可現在,存在心裏的最後一根刺被撥走了,她忽然發現上天畢竟是公正的,他放棄她未必過得有多快活,她搶得他也不見得就有多滿足。
她死不放手,而他永難擺脫,於是,最後隻有成為一對怨偶,她不會安身,他也難以太平。
羅輝聞言微微吃驚,挑挑眉說:“你倒是真的與眾不同啊,旁人受了這種羞侮可能恨不得咒天罵地,你可好,想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我隻是想活得開心點,所以比別人更會自我安慰和自我暗示。”韓佳音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慢慢恢複平靜,剛才走得急了些,到現在才發現後背全濕,一身是汗,“古人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還真是至理名言。”
到最後一句,似已完全放下了,然而畢竟覺得別扭,情緒多少受到影響,再故作輕鬆倒顯得心裏有鬼。韓佳音和羅輝隨便挑了家小店,草草解決了中飯,交給他家裏的鑰匙,囑咐一些韓母來後要他幫忙的事情後,借口事忙也就回了公司。
一下午心神不寧,像是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吞了半截蟲子,總覺得有火發不出。辦公室裏的空調開到三十度了,她還是覺得冷,最後隻好關掉,可不到三分鍾,又覺得空氣像要著火了一般,熱得都快要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