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回到公司,李笑怒氣算是全麵爆發,召集一公司的人緊急開會。各人還未坐穩,李笑把被調包的資料往空中一甩,恨聲說:“誰他媽的吃裏扒外,把公司文件調包,啊?”
說完雙手成拳,在桌上一頓猛捶:“有種的給老子站出來!”
紙片四處飄散,除了韓佳音外所有人都一臉迷惘,縮著脖子垂頭聽訓,誰都不敢出聲。
是誰掉的包呢?韓佳音拚命回憶每一個可能出錯的環節。出發的時候她檢查過資料,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拿錯,除非是有人中途掉包——她想到自己在樓下那摔得莫名其妙的一跤,背上不由得一陣冷汗淋漓,多麼有心的暗算,自公司去傅氏也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居然能準備得那樣充分!
李笑這一罵驚世駭俗,直是罵得全部人灰頭土臉,隻覺得日月無光,暗無天人,再不想為人。
終於還是累了,眾人鳥獸般散去。韓佳音行在最後,想了想複又轉身,咬咬唇看著李笑低聲說:“對不起,李總,是我的錯,去的時候我在樓下摔了一跤,資料可能就是那時候被人調換了的。”
李笑聞言,慢慢抬起頭瞪著她,像是要把她活吞了。
……
直到回到家,韓佳音耳邊似乎還盤旋著李笑那聲震懾全公司的怒吼以及那張怒得變形的臉孔。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估計李笑可能當場就把她拖出去亂刀砍了。
她沒辦法辯駁,因為資料確實是在她手上遺失的,她甚至都找不到可以為自己推脫的借口。她理所當然要負全責,停職算是最輕的處罰吧?可讓她覺得冷的是他話裏的意思——她哪裏是摔了跤,分明是有意出賣,否則,如果單純隻是調包,哪有可能拿得出一個硬盤的設計資料和工作日記?
“你的工作筆記呢?”李笑問她。
韓佳音被他問得往深裏一想,不由得就是一身冷汗,手忙腳亂地跑回辦公室找,所幸還在。但李笑已經連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隻語氣森冷地說:“即使有林木正在,你仍得為你的過錯擔責。這件事,我會上報總公司,你先回家等通知吧。”
她竭力分辯,可拿不出有力的證明自己的證據,所以哪怕她摔斷一條腿,也隻是自作聰明的苦肉計!反更添人家的厭惡。很顯然,這莫名其妙的冤枉,倒似真坐實在她頭上。
事情的失敗,總要有人出來替罪,而她恰好處於風口浪尖。
到底是年輕,專注地做自己的事,卻忘了經營背後射過來的暗箭無數。
她靜靜地收拾東西,沒有一個人出言安慰,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惟恐被怒火波及。
她為自己難過,雖然從坐上設計部經理的位置開始,她就沒有擺脫過“裙帶”關係的陰影,可是,卻沒有想到,在別人眼裏,隻因為林木正,她所做出來的努力,她所取得的成績,是如此容易就可以給人抹煞和否定。
抱著東西在一室人貌似認真工作的死寂裏獨自出門,心下既慌且涼。隻是要上車的時候王鳳忽而從後麵追出來,無言地替她放好東西,好半晌隻叫著她的名字:“韓姐……”
“回去吧。”佳音勉強笑笑,不覺有些意外。或是王鳳年輕,她們之間平日總難親近。這個時候居然能來送她,佳音心裏複多少有了點暖意,在她手上輕輕一拍,轉身進了車子,再沒回頭。
車子開動的瞬間,她好像聽到王鳳大叫著“對不起”,聲音裏隱含淚意。
她抬起頭,努力地睜大了眼去看那七月流火般燦爛的霞光。王鳳那一聲“對不起”說得她心下一陣慚愧,她是怪自己沒有親自把她送下樓吧?
可是,真正對不起人的是她韓佳音,或者,她是真的無用,自上任後碌碌無為,既沒有把設計部帶得風聲水起,也沒有多少矚目的作品引人注意。她一天到晚忙得亂七八糟,結果既沒有管理好團隊,也沒有忙出結果。
傅氏,她們辛苦忙碌了一個星期,加班加點地熬,最後卻因為她的一個疏忽而為他人作嫁衣裳。
她哪還有資格怨人埋沒了她的努力和付出?
而且,辛苦奉獻了幾年的青春年華,哪甘心安著叛徒的名義被踢走出場?
想得出神處,連韓母說什麼都完全沒放在心裏,隻把自己埋進房中,連晚飯都沒吃。拿出工作日記,選定原本預定的另一套方案,是鹹魚都想翻身,而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最好的辦法莫過於用事實來說話。
隻是,總是沒辦法靜下心來,越做越煩,鼠標快被砸爛了,電腦反應越來越慢,而自己,也越來越急怒攻心,心神欲碎。
韓母看得很是擔心,見問不出什麼結果,無法可想隻好打電話給羅輝——他最近常來蹭飯,和韓母混得極熟,自是有呼必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