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假言分身探君情(1 / 2)

俗話說: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在這一天,少女的神之印記不再明暗閃爍,衝天發出一道金光後明顯地烙印在額頭。更多美麗的魚兒向她這邊遊來,彙聚在頭頂的上空盤旋遊弋,鯨群不再輕輕哼著催眠的歌謠而是歡快地唱響交響樂,水波粼粼隨之震蕩。

白子畫發覺異動後立即飛身入海,保持著稍許距離凝眸觀察:隻見絕美的神女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嬌俏的鼻子皺了一下,“唔~”隨著一聲慵懶婉轉的鶯啼,水晶般明亮的大眼睛緩緩睜開,又似久睡難以適應光亮地微眯片刻,連眨幾下,這才慢慢地坐了起來,用平靜無波地眼神與觀察著她的白子畫對視。

方才那一係列的動作,讓白子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親切,如此熟悉,就連那清醒前發出的聲音都和小骨一模一樣。

“小骨?”白子畫驚喜交集試探著輕輕呼喚。

誰料蘇醒的神女再次眨了眨眼,露出了耐人尋味地微笑:“小骨?嗬嗬,她隻是本尊曆劫的分身而已。分身已死,魂魄已歸,都是過去的事了。長留上仙,守護天下蒼生不是你的責任嗎?為什麼人間的一百年都過去了,你卻還留在神界?”

“分身已死,魂魄已歸?”白子畫心痛欲裂下意識地重複著這句話,瞬間傾覆了世界般萬念俱灰,這是他最不願想,也最不能接受的事。如果小骨隻是在沉睡,無論多久他都可以等,如果繼續輪回,他一定會找到她,重新助她修成仙身,好好保護她、永世陪伴她。可是像現在這樣不是等於小骨真的永遠消失了嗎?那他這個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之人又該如何熬下去?永遠忍受親手殺死心愛之人的痛苦,永遠生活在愧疚自責愛不得、放不下的痛苦裏嗎?

心似乎已經疼得麻木了,竭力尋找著最後的一絲希望:“請問神尊,您還會讓小骨輪回嗎?”

神女若有所思地反問:“為什麼還要她輪回?她下界所經曆的一切,自魂魄歸體我就已經清楚了。雖然作為神,守護天下、哪怕為眾生犧牲也是應盡的職責,可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絕決,她完全可以笑著去死,而不是最後的肝腸寸斷。你不是不肯愛她嗎?那麼作為師父,你做的已經足夠了。”

“不愛嗎?嗬嗬……”白子畫低頭苦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惜明白的太晚,當初不懂得如何去愛,怎樣才是對她最好。”

神女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繼續問道:“別忘了,她曾是你的生死劫,不死不瘋便成魔,害你負累一生毀了清譽,更是妖神的宿主,如果她再成妖神,你又當如何?”

白子畫垂下眼簾:“生死劫?失去她才是求死無門的劫數。”半晌抑忍著心底的悲涼,傲然昂首:“如果神女慈悲,肯讓小骨重新回到我的身邊,無論她是神是仙,是人是魂,是妖是魔,子畫發誓不離不棄,莫說什麼清譽,就算為她與六界為敵也在所不惜。”

“如果我不肯放她去輪回呢?要知道,魂魄不全,本尊不知道還要再睡上多久。”神女口中拒絕,眼角眉梢卻掛上了說不出的風情。

可惜白子畫除了花千骨,對其他女人從不多看一眼,希望的破滅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聲歎息難盡萬般惆悵:“子畫無權強人所難,那就請神女收回小骨的神諭吧。既然她消失了,我在這世上還有何意?”

“那是與神體神魂捆綁的契約,既已發出萬難更改,除非本尊血肉發膚一點不剩,三魂七魄全部飄散才會解約。”神女話音稍頓,雙頰暈染桃花輕聲道:“其實那道神諭不是詛咒,而是神界眾神對心愛之人的永恒守護。既然盟約已定,你就留在本尊身邊如何?”神女說罷站了起來,一步步向白子畫走去,本就不遠的距離已是近在咫尺。

沉浸在希望破滅、絕望悲慟中的白子畫,沒想到小骨的本尊竟會有如此大膽的行為,迅速閃身避開怫然不悅,冰冷的聲線仿佛能使夢海結冰:“請神女自重!雖然你是小骨的本尊,但終究不是她,還請你速速設法解除神諭,白子畫不會獨活於世,更不願作與你締結盟約之人。”

神女不僅不惱,反而露出了令百花失色的笑臉。盼了多少年,苦了多少年,一步一微笑,一步一傷心,一步一劫難,如今終於等到的情是如此真,等來的人是如此專一執著,哪怕再一次如飛蛾撲火,她也願意笑著為他粉身碎骨。此時此刻,何須千言萬語,往事種種一切都可以釋然。花千骨淚眼迷蒙,再沒法偽裝,仰起小臉,近身拉著白子畫的袍袖

顫聲呼喚:“師父~我是你的小骨啊……”。

這一次,白子畫沒有立即疏離掙脫,因為這聲“師父”對於白子畫來說太熟悉,太心動,那是他苦苦等待期盼了多少年的聲音啊!可是經曆了太多的悲喜交集,太多的希望、失望、絕望,睿智如他也對自己曾經超凡的判斷力喪失了自信。深幽的眸子緊緊盯著眼前之人,他覺得似乎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難題,相同的容貌,相同的聲音,相同的氣息,他又如何去辨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