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們回來的時候,顯得很疲倦。特別是徐嬌的眼睛,很紅很腫,顯然是剛剛哭過。
我整個人一下午就在沙發上麵坐著,除了上廁所根本沒挪動過。
見他們回來,很拘束的從沙發上麵站起來,雙手捏著放在前麵,緊張的說:“你們回來了啊!”
我爸沉著一張臉,“啪”的一聲將燈打開,不滿道:“大晚上的不開燈,你這是要嚇唬誰啊!”
徐嬌趕緊拉了拉我爸的袖子,使勁的擠出笑容。
小跑到我的麵前,親切的拉起我的手,一臉愧疚的說:“笑笑,餓了吧!我這就給你做飯去。”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這麼多天沒好好吃頓飯,真的是太餓了。
但我又怕這樣會麻煩徐嬌,讓徐嬌覺得我事多,對我感到厭煩,又趕緊搖搖頭。
我爸沒說話,我擔憂的站在那裏,低著頭不好意思的被徐嬌拉著手。
與此同時,我肚子發出擂鼓一般的聲音,咕咕咕,那串因饑餓發出來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房子裏格外響亮。
徐嬌很溫柔的笑了,讓我吃點水果惦著,然後往廚房走去。
我爸沒有和我說話,他看起來很疲倦,也很傷心。
從我看見我開始,他一直都沒有詢問過我這些年過的怎麼樣,或者是問問我怎麼沒有跟著劉老師,怎麼會這麼髒。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回了房間。
這個家裏麵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家庭,陌生的房子,陌生的房間,就連爸爸都是陌生的。
廚房裏麵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我惦著腳往廚房那邊走,盡量讓自己的腳步聲小一點,免得吵到了別人。
等我站在廚房門口的時候,徐嬌正在往裏麵打雞蛋。
噴香的味道不斷地往我鼻子裏麵竄,我深深的吸了一口香味,看著徐嬌穿著圍裙在廚房裏麵忙碌的樣子,心裏好溫暖。
一大碗蛋炒飯,我吃的狼吞虎咽。
吃著吃著鼻子就酸了,最後混合著淚水將那碗飯吃完。
倒不是因為有多難吃,而是感動。這是我吃過世界上最好的蛋炒飯。這是第一次有人單獨為我做的飯,徐嬌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媽媽。
吃完飯之後,我很羨慕那個素未謀麵的妹妹。有這樣的媽媽,她一定很幸福吧!
我睡得房間很簡單,隻有一張床,還有一張桌子。這間房間以前應該沒有人住,要不然也不會這樣簡陋。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這麼多天來第一次碰到床。
將手腳舒展的爽感直衝腦門,睡在床上的感覺,真的好舒服。
我以為剛剛來到這個家裏麵,我會害怕,惶恐不安。但是這些情緒都被徐嬌的溫柔消融,徐嬌就像是冬日裏的太陽,讓我渾身都覺得舒服。
離開炎琰是我最無可奈何的事情,那能夠重新回到我爸身邊,就是最幸運的事情。
當天晚上,我剛剛睡著。卻被外麵的聲音吵醒。
是我爸接電話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誰的電話,讓我爸非常的憤怒,一連竄的爆粗口。
接完電話之後相對安靜了,卻有一股煙味傳進我的房間裏麵。
外麵的人沒有叫我,我也不敢出去。隻好睜著眼睛睡到床上,尖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徐嬌問我爸是誰的電話,我爸說是劉老師,爆了幾句粗口之後,歎了一口氣,說是不管怎樣明天還是回村裏一趟。
偷聽到這段對話之後,我是徹底睡不著了。
我爸在村子裏麵除了有一個快要倒塌的房子之外,什麼都沒有了。我剛剛來到這裏,就說要回去。
我很不安,總覺得這件事情肯定和我有關係。
萬一是劉老師打過來的電話,那是不是就要將我帶回村子裏麵去。
一整晚我都沒有睡好,總是擔心著明天會不會被帶到劉老師那裏去。
天亮,我早早的起了床,卻一定要等著我爸和徐嬌起床之後,我才敢出去。
然而,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昨天晚上打電話裏的人果然是劉老師,我爸要帶著我回村裏麵一趟。
我不敢違背我爸的任何決定,他要供著我走,我就要好好地聽話。
童年時代的可怕記憶一直在我的腦海之中根深蒂固,就算我爸現在看起來慈祥的很,但我清楚這種慈祥不是對我。
在我的認知中,我爸就是一個隨時都能夠對我拳打腳踢的人。
我乖巧的坐在我爸私家車後麵,他一邊開車一邊罵著路爛,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某個凸起的石頭磕到了底盤。
我坐在後座望著外麵,距離上一次從這裏走出來,才一個月不到,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態。
上一次是抱著生的希望逃亡,這一次是帶著赴死的心態麵對。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管劉老師會因為我打傷他的事情提出多麼苛刻的要求,我都會忍著。
不能夠再連累我身邊的任何人了,在一個人想要保護自己的同時,也必須要考慮到別傷害了他人。